我并不认为男人会爱着自己心中设定的白玫瑰和红玫瑰。
只是,可能,作为一个男人,都觉得自己应该有这红、白两只玫瑰,不然,到底不能算是完整的人生。
在浸淫婚姻多年后的今天,再读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再不复当初单纯沉醉于小说开始的那段被传诵成经典的语录而自顾自地意淫了。如今的我,反而是企图透过张爱玲这篇淡淡愁绪地苦闷文字叙述去细嗅男人手握的玫瑰是否散发着真爱的情香。
一直以来,面对红玫瑰与白玫瑰,男人为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而叹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然而,如果,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知如何真爱一个玫瑰呢?如果,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自保下对玫瑰的赏玩只是浅尝而止呢?
振保后来回忆起玫瑰,不是缅怀自己对玫瑰的眷恋和情谊,只是对“他自己那晚上的操行充满了惊奇赞叹”。到底还是爱得不够深吧。
曾有比喻说“男人的心房有多个房间可以同时住进很多个女人,女人的心房只有一个房间只能装得下一个男人”。
可房间有大有小有好有坏,男人对于怎样的女人住怎样的房间都会有他自认合理的安排。小说中的振保原先笑话娇蕊的心房是公寓楼可以有多个房间“出租”给各样男人。
于是,娇蕊是怎样的女人能住进自己的哪个房间,振保就有了自己的算计。在男女之情中,一旦有了算计,就会有输赢之果。
被振保认定心房是公寓楼的娇蕊实际却是单幢的。
可在振保心里,本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的。也正是这份偏执的坚信,振保能从娇蕊的心房里全身而退,成了这段关系的赢家。如果,倘若振保一开始就看清楚娇蕊的心房是单幢的,他还会不会去逗引娇蕊,任由她沦陷在爱他的泥淖里。我想他不会的。所以,后来,振保隐约着娇蕊真实的爱,但他的理智抑制着自己,让淡淡的隐约感受化为一阵春风,吹去过往吹来往后。
不管这个男人本身如何,在他的心目中都会存在一个妻的样子。振保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爱娇蕊,但却是万万不会娶她的。因为娇蕊根本就不符合振保对妻这个角色的设想。他不一定要爱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虽然他会装作着曾努力尝试过。
爱得不够,怪不了他。
振保的婚姻是他自挖的坟墓,他把自己埋在浑浑噩噩的灰暗岁月里,志得意满般在自我建造的城堡里理直气壮地行使着主人的权力。
他已经忘记了爱的滋味,失却了爱的能力。
在多年后,与娇蕊的不期而遇,没让因与振保的情事导致离婚后改嫁的娇蕊红了眼眶,却使得振保的眼泪滔滔流下来。
面对振保,这个自己爱错却自己学会爱的男人,娇蕊“只是沉默着,半晌,说:你是这里下车罢?”娇蕊的表现让身为女性的我为其喝彩。虽然他负了她,虽然再见面时她已不复当初的娇媚,但又如何,她不卑不亢,坦然自若,就凭着这份坚守的骄傲,也不得不狠狠地捶打着振保本不牢固的城堡,让他悔恨不已,自愧不如。
振保心中的城堡摇摇欲坠。在他发现自己选择的适合妻子角色的烟鹂竟然背着他和一个低贱丑陋的裁缝有了奸情时,城堡轰然坍塌了。这个他压了自己真实的天性束了自己任性的手脚费心铸造的华丽城堡竟然如此不堪。那就干脆让自己堕落,在废墟中醉生梦死,彻底的浪子。
其实,故事中的白玫瑰与红玫瑰在芸芸众生中处处存在,更有可能的是,在白玫瑰身上可能叠加着红玫瑰,红玫瑰的枝头同样开着白玫瑰,但究竟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却要看男人如何设定它的角色。
这并不是说将爱的主动权交给男人。因为无论如何选择,婚姻的琐碎都会将无论是洁白还是鲜红的娇嫩花瓣破败在婚姻坟墓的石碑之前。
所以,在男人不愿意豁出一切打碎公寓房重铸单幢楼的真爱前提下,手握玫瑰心无爱意的男人注定闻不到独属于自己爱情玫瑰的芬芳。继而,“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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