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说，她看到了一篇谈论死亡的文章，开始对我大谈感想。

我不以为意，继续浏览着帖子，一边和她接话。

突然，她说到信仰。我感觉自己点着屏幕的手一顿，竖起耳朵专心的听了起来。

她语气很迷茫，带着淡淡的失落，说自己的信仰早已不知迷失何处了，以前是凰北月，跟着说到了塑造凰北月的作者，她问我，作者是不是心存梦才会去创作，在自己的文字里统领主宰，去实现在现实世界里不能实现的梦。

我深为认同，一路走来，我们零零碎碎的有过很多的梦。到最后，我们都会忘记具体是哪些了。有的人选择记下，以免在长途跋涉的路上丢了初心。当哪天想返璞归真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你最想要什么？”她问我。

“钱。”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除了钱呢？”

“……”说实话，我迷茫了。不是没有期待的东西，因为我知道老天的给予有限，不可能任你狮子大开口。还有，爱！爱是文字学者永恒的灵感，也是每个人都曾有过的期待，但我宁愿在紫醉金迷里空虚荒废，做一个生命的旁观者耗着滔滔流年，也不愿带着奉献精神与另一个人去过风雨人生。

“那你呢？”我反问。

“平安与健康。”她神情认真的盯着我，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我心有些不自在，总感觉慌得厉害。

脑子里的思绪凝固了。沉默了两秒，小声的说，“这个我们会拥有的……”有些底气不足，没有把那句只要肯花精力去行动说出来。道理都懂，但我也明白，习以为常的熬夜，按部就班的工作早已经占据了我们生活的百分之九十，有限的精力已经疲于应付任何。

话题又绕到死亡上面。其实我很喜欢讨论这个，但是一语成谶真的是非常可怕的，所以只敢在心里想想，以前想着生命中那些必不可少的生离死别时，想象着那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场景，心就会恐惧得纠结在一块抽疼，然后泪流满面。

世界就是如此调皮，好的总是不尽你意，坏的倒是会随你心，也不管你当时的言论是不是违心或一时的心灰意冷。

“不会拥有。”她斩钉截铁的否认，“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我这一辈子不会结婚，可能我的生命只有三十几岁。”她问我，“是不是觉得很虚幻？”

感觉心里在发冷，木然的点头。我告诉他，我也觉得自己不会结婚，这是从小就根植在心里的，曾经思想宅在家徒四壁的狭隘里时，我一边恐惧着年龄的增长，一边想着双十年华我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一度认为，爱情不过是艺术家们高尚的意淫，生活中只有俗气的油盐酱醋茶。脾性还行就可以搭伙过完一生，想好理想型去茫茫人海寻觅，等同于大海捞针，不如遵循明媒正娶的千古风俗。后来，离开了达州，看到了太多别样的风景，感觉自己心的宽度在慢慢的扩张，找到了自己的意识，人生已经如此辛苦，我们怎么能随便将就？伴侣并非人生必要，短短一生，如繁花开过才是最妙。所以，观阅了太多不幸福的爱情和不美满的婚姻，越来越喜欢一个***子过后，我选择冷眼旁观两个人的生活。

其实，一段感情的失利并不全是对方的错，能走在一起肯定还是有互相吸引的地方。蹉跎了光阴之后因为琐碎原因选择相忘江湖就互相祝福吧。不管是付出还是收获，这都是一个曾让你心生愉快自问不悔的过程，撕破脸皮否定曾经也是在否定自己。

只是，对于生命，预测自己活好多岁？短短的犹豫后，还是说了，“我觉得我能活到六十几岁……”

“你想不想长生不死？”

“不想。”发自内心。

“我想。”她一脸向往。

“长生不死有什么好？你所有亲近的人都不在了，留你一个孤家寡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我不敢想象那种守着年轮过日子的空虚是何等的煎熬。宁愿如花开过便归零尘土，也不愿与亲近的人隔着生死忘川，奈何两端。

她还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切。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纷乱起来，信仰，梦想，牵扯出碎碎断断在脑海里翻搅起来，习惯性的焦虑，文笔怎样才能精进，越来越严重的贫血该怎么改善……

好一阵子才让思绪歇停下来。又听得她说，“我很喜欢我老家的房子，哪怕是现在叫我回去收谷子我也愿意，只要爷爷奶奶还在……”

心里又开始发酸。不禁自问，我眷恋曾经吗？

我很怀念，怀念被家人守候着的窝心，怀念家乡的蓝天白云，层峦叠翠的山峰，清冽香甜的空气。春天来临时，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烂漫盛开，花花绿绿的，满满的诗意。油菜花开放时，那漫山遍野的黄，风掀起花浪如涟漪漾开，细细的花瓣如雨密密洒落的情景。怀念我们总是喜欢光顾的小河沟，流水潺潺清凉，我们总是喜欢去那个地方抓螃蟹，搬开一路路的石头，搅混一处处清水，脚趾头被水泡得发白，感觉收获够了刚好也疲于坚持时，抬眼透过两岸繁密的草木空隙看天空，发现自己已经走过了好长的路，看着前面，却看不到尽头的路，心里既知足又遗憾。寒冬九月，开满人间的小野菊花，金灿灿的一片片，回家的路上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和妹妹一起去捉笋子虫，提心吊胆的踩在厚厚的枯竹叶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做到的笋子虫大爪子扳断一截，穿在狗尾巴草上，放在自己的脸侧随风奔跑……

曾经……只是怀念。

回首，已是物换星移几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