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的五六月份,天气渐热。樱桃上市了,超市中,小摊上,红莹莹的,带着细把儿,堆放在一起,十分的诱人。两千年左右时,大概三元一斤。一九年时,大概十元左右一斤。十元一斤的水果,对于一向节俭的我来说,可谓是奢侈品了。
这个时候,在许都阳光桥的河道绿化带上,有几株枇杷树的果实,也已经熟了。连续两三年,我都要走上一遭,去摘免费的水果。不仅为了肆意的快感,而且为了我的咽喉病。每到了春夏之交、天气干燥之时,我的喉咙就会受到花粉之类的刺激,经常咳嗽、咯痰,呼吸不顺畅。吃药总不见效,又不想连续几天的输液,所以要喝川贝枇杷膏,十几元一瓶的效果不大,三十多元一瓶的才叫膏,液体更浓。
这种药液,一次服用一瓶盖,一天可以服用数次,入口清凉甜爽,很能祛痰止咳。虽然这种药液的主要成分之一是枇杷叶,它依然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或许,为了预防下次的喉病,我可以利用枇杷叶,自制一些药液呢。
枇杷叶的取材,并不困难。虽然它主要生长在我国东南沿海一带,但近几年来,随着许都绿化的步伐,它时常出现在了民众的视野中。在我居住的小区附近,就有两处有了枇杷树。一处在双龙湖公园的东门口,每个砖砌的丈方的花圃里,就种着一株高大的枇杷树,枝干粗壮铁黑色,一两丈高,一两丈的树冠。再就是阳光桥南面河西岸绿化带里的几株,要低矮许多,和园栽的桃树梨树差不多大小。
双龙湖东门的几株枇杷树,个大又高,枇杷果实熟时,再繁密的枝叶,也遮挡不住一簇簇黄黄的果实。因为是民众游乐的所在,就会有上了些年龄的妇女,带着竹竿,掂着塑料兜,站在树下拘果子。竹竿一头,绑着一个铁丝钩,勾住一簇枇杷果,一旋扭,就会连叶带枝落下来。把熟透的个大的摘下来,装进兜里,回去可以生吃,也可以熬茶喝。南方产量比较大的地方,甚至可以做成枇杷罐头或者酿成枇杷酒。
我嫌这个地方的枇杷果小,况且不好拘,所以经常光顾河西岸的几株枇杷树。这几株枇杷树,我不需在树下仰望,而是直接攀附其上,踩着树叉,背靠树枝,我可以随意摘取自己看中的果子。一是果子要密集,二是果子要够大够黄,才是我的主要目标。
下手一定不能晚了,所以有事没事河边多遛遛,一是看有人摘㖼,二是看果子熟㖼。有时,就见到鸟儿飞于其上,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我也不甘示弱。脚踩手攀,猿猴一般,爬到树上,先捡又大又黄的下手。黄透的一水儿甜,略带青色的就酸,青青的就根本不能吃,太酸。宋代梅尧臣就没有我这么有福气。他在《隐静遗枇杷》一诗里写到:“五月枇杷黄,青青味尚酸。猕猴定撩乱,欲待热应难。”他没争过猕猴,大概处于山中野林之中的缘故,而我却比野鸟更有口福,因为这枇杷树毕竟是人类种下的。
我是有恐高症的,但上了枇杷树,我却没有丝毫的害怕。一是树不高,二是下面土虚,三就是我找到了稳身的秘诀。待在树上,要把自己想成猴子,身体要柔,力要把控,就像蝉附在柳枝上一样,风动,它动,风不动,它也不动。这种感觉很好,把好果子撕掉外皮,一口吞下,汁液甜甜的,很能解渴。虽然没有桃子大,可比樱桃大上好几倍,吞了果肉,吐了果核,黑褐色的,三四个,大小不等。如果想练气功,吸上一口气,像弹弓一样把弹子迅猛的喷射而出,果核也能被吐出数米之远。
在树上,要平心静气,一边吃着手里的,一边看着树梢上的,就有种猴子回到了自然界般的悠然自得。有的果子在树梢头,胳膊根本拘不着,没有竹竿,难道就没办法了吗?非也!只要你敢想,就能够实现。我的方法是把树枝拉弯了,因为比较细,有时只需一只手,一点一点,顺藤摸瓜似的,最终摘果在手。
吃的过瘾了,就往衣兜里塞。有时,妻子儿女我们一起参见这个活动。大人就在上面摘,摘住了,往下扔,儿女接住,或者拾住,再放入塑料袋里。一通忙,高高兴兴的,很有一番成就感。拿回家,若当天不吃,第二天就会坏上一部分,虽然也就几斤的样子,吃上两次,就腻烦了,不如送出一部分,不至于浪费。
免费的水果,是民众喜闻乐道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几天的光景,枇杷树的果实,几乎殆尽。但是,有的道路绿化带上的枇杷树,因为干旱果小的原因,大多也就挂在了树梢上,也有相当的一部分,成了鸟儿们的美食。
到了夏季秋季,各种水果相继成熟,枇杷树就被人们所忽视了。我也是其中的一员。直到今年(一九年)的冬初。许都城里,虽然女贞、青松之类的四季长绿的树木越来越多,但大多的树木,还是叶子枯黄了,凋谢了。这枇杷树虽然叶子较大,却没有凋谢和枯黄的迹象。虽然天气逐渐的寒冷,有时阴雨,有时寒霜,它竟然开了满树的浅黄色的花朵。
花朵五瓣,花瓣有种厚实感,抚上一支,一嗅,竟然也带着淡淡的清香。我说,怎么从树下走过,有阵阵的清香呢?原来是它的花香。它的花,一簇一簇的,开在梢头,起初如一个个铁锈色的圆苞苞,开了花,吸引了蜜蜂去采蜜,它的花萼处,带着茸毛,好像也挺不好惹的。也是,虽然有人摘果,却不曾见谁摘花。满树的花,隐藏在茂密的叶子之间,或隐或现,别有趣味。
宋朝的杨万里,也写了一首《枇杷》诗:“大叶耸长耳,一梢堪满盘。荔支分与核,金橘却无酸。雨压低枝重,浆流水齿寒。长卿今尚在,莫遣作园官。”诗的大意是说,枇杷的叶子像长耳朵,果实一枝梢上的,就可以盛满一盘。它像荔枝一样有核,又像金橘一样甜。下雨时候,低处的树枝看起来重重的,快要断了似的,水流在带齿的叶边时,它好像也感觉到了寒冷似的。如果是西汉的贫穷且有才华的司马相如的话,它的家乡也有枇杷树,就不要大材小用的把他派遣为掌管园林的官了。
枇杷,因叶似琵琶,故名。清朝的陈淏对它推崇备至,说“果中独备四时之气者,惟枇杷”,“秋发细蕊成毬,冬开白花,来春结子,至夏成熟”,营养丰富,味道绝美,可谓是“果中之皇”。在明朝,归有光《项脊轩志》说:“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由此可见,枇杷树已进入文人雅士的庭院,并且为他所喜爱和怀念。
我的老家,在乡村,新盖的平台,大大的院子。我曾经也在考虑着,栽一颗什么树呢?果树招鸟雀,松树不大适宜,最后想到了桂树。香满院,多好啊!最终,母亲栽了一颗小枣树,已经吃过了两年鲜枣。现在,我又想到了枇杷树。它虽然没有梅花香,但却花期长;虽然也没有桂花香,但却可结果。一举多得,善莫大焉,我不禁心驰神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