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苏锦猛然扣动扳机,子弹风驰电掣般向着门外射去,与此同时,那人的脚也猛然顿住,随之而来的便是“嘭”的一声和那沉闷的低吼。
应该没有听错,是子弹穿膛的声音,是她打到他了么?
苏锦咬牙贴着墙又向后挪了几步,脚边却传来类似触碰玻璃的声音,职业的敏锐让她猛的向前扑去。
嘭——身后又是一道火光乍现!燃烧的焦味很快弥漫开来。
“该死!”
素锦迅速站起,一面缀着火光、端枪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来回踱步。她的心头一阵恍惚,自己差点就被炸死,葬身在这火海之中。不过庆幸的是,自己手中还牢牢抓着枪。
她知道,自己正陷于无穷无尽的机关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是生是死,一念之间。
“做的不错。”
低沉,沙哑,毫无波澜。
是他的声音!
苏锦心头巨震,他的话,像是置身事外的审判者,暗中窥视着眼下那毫无思想,全身赤裸的玩物一般。而这,是对她极大的羞辱!
寻声而去,火光依稀,似乎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渐渐浮现在这幽闭而陌生的空间里。
“站住!”苏锦厉声和道,“不然我就开枪了!”
“好啊。”
那身影越来越近,苏锦隐约间竟能看清他的脸庞。
他的脸如沉静的雕塑,没有半毫表情,面具之上所露漆黑如墨的瞳仁中,隐有杀意。
“你若开枪,那下一个杀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他忽而一笑,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身后的人影应声倒地,火光乍现,尘土飞扬。
苏锦用枪对着他,向后退了几步,心头泛起一阵浓郁的寒意,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明明有子弹穿膛的声音,他却如此毫发无损。
“你拉他做垫背,躲过了我的子弹。”
“没错。”
“呸——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苏锦愤骂,欲扣动扳机,而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房内剧颤,火光骤现。
这“轰”的一响,震的她耳根发麻,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断壁,残垣,碎石,土渣纷纷坠落,似地震般的爆炸,俨然摧毁了这座房间。
又是一个炸弹!强大的缓冲力让其手中的枪跌落在地,很快便被他一脚踢开。如今,自己似乎已经毫无胜算可言。
血,从她的额头缓缓低落,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
苏锦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冷血的男人。她咳嗽一声,一把推开身上的残缺木板。
“我想以前,你就是利用这些炸弹,摧毁这里的吧。”
“你很聪明。”他似乎是在冷笑,“只不过我让他们的死法更加惨烈罢了。要知道,这是他们自找的。”
苏锦摇摇头,她靠着手臂的力量撑起一半的身子,闷声道,“你设法潜入化学厂内,在多处定点埋下炸药,更在通风管道处做了手脚,使得释放的气体都含有剧毒。你悄无声息地先毒杀了一部分人,当他们惊慌失措的寻处报警时,你便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混合着室内独有的气体,一击致命!”她冷笑,“聪明的应该是你,在场的所有证据被你销毁的一干二净。”
强忍着胸中炽烈而压抑的火,苏锦的嗓音沉闷而沙哑,“这么多支离破碎的家庭受到不可磨灭的伤害,更有人因不堪忍受而选择自杀,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人性可言吗?”
他站着,没有动,更没有说一句话。
他也就这样看着她。
静默不语。
爆炸似乎停止了,到处充斥着死亡般压抑沉重的气息。
苏锦半撑着身子,只感到浓浓倦意袭上心头,她的生命随着伤口的殷红一点点流逝,身体的疲惫已经不再允许她继续战斗。
……
“我没有父母。”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的可怕,似乎听不清,也辩不明。
“我也没有错,是他们该死。”
苏锦半眯着眼,她没有理睬他的话,悄无声息地向着他的方向挪动着身子,剧痛无比,不知为何苏锦发觉他脸色冰寒,眼神似乎变得有些迷离,恍惚。
他似乎分心了。
两人隔得本就不远,苏锦很快抓起一根砸碎的木棍,借助着右脚仅存的力量,如同蛰伏的兽,就朝他头顶砸去!
然而,他头猛的一偏,成功避过,那木板“咔擦”一声受力四分五裂,折损在地。
“我说过,我没有错!”
沙哑微弱的声音传来,他高挑的身影忽而一跃,似乎是种报复,向着苏锦猛扑而来,还未等苏锦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死死掐住了她的脖颈,脸色冷峻无比。
苏锦只是笑,笑而不语。
“工厂里的那些禽兽,我说过,是他们该死。”
“难道你就不该死么?”
隔着面具,传来他沉重潮湿的鼻气,苏锦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那令人发指的气魄,果然是与众不同。
“你知道我为何不杀女人么?”他凑近她的耳根,眼眸淡若如水。
苏锦依旧不语。
他笑着摇了摇头,一把推开苏锦,竟是不急不徐地道,
“因为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可怕,更何况,是一个失忆至深的女人。”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脚下踩过的断木碎屑一点点发出刺耳的破裂声,烟尘遍布,顿时呛得苏锦一阵猛烈的咳嗽。
“你失忆了,我也不杀女人...”一片寂静中,他仿佛游魂呓语般,嘴中不断碎念着什么。
他慢慢前进,打开门,很快退出了房间,隐匿在黑夜之下。或许换句话说,浓墨般沉寂的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苏锦心头巨恸,她吃力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无法想象眼前的人居然是个杀手,真正的杀手。但她始终不曾明白,为何他不杀了他,亲手了解她的生命。
房间内,她俨然孤身一人,哦不,还有一具早已咽气的尸体。
她低下头,眼睛因为长时间适应着黑暗而有些隐隐作痛,但更难受的,却是那颗莫名发颤厉害的心,就好像有一股力量,撕扯着它,直至血肉模糊。
苏锦无奈一笑,自己现在的样子,真的好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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