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婆婆今年过了年决定到重庆给我们看孩子,看门护院七八年的大黄被老爸120块就给卖了,心里真不是滋味。让他们买回来,得知卖给了狗贩子,大黄有去无回了,现在可能已经成了别人的下酒菜……而后,婆婆又给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们都来重庆了,家怎么办?
说到“家”,记忆把我拉回了二十多年前……
我长在一个校办工厂里,自家的庭院像个足球场那么大。我看过烧的通红的铁钳子,看过铁匠光着膀子铸件,也亲眼见过会吃人的机器砸断工人的两根手指。白天哐当哐当的响声不停歇,院子里有各种忙碌的工人,夜半时分蛐蛐儿低吟浅唱,老爸会把电视机搬出来,铺上凉席,一家人纳凉唠嗑,抬起头有数不尽的星星,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我们刚过去的时候院子里的蒿草有一人多高,我是看着满园的杂草在我爸的护理下呈现一片绿油油的菜园,我偷吃过院子里没熟的番茄,真酸!
我们屋门口有个大花园,记忆中很大很大,里面花的品种我已经记不住名字,只记得工人们给我做了个网,网蝴蝶,他们说蝴蝶翅膀上表情的粉入了口就会变哑巴,每次抓了蝴蝶我都会小心翼翼,主要是蝴蝶没了粉真的很难看。快下雨的时候,就有很多蜻蜓飞的很低,我也曾徒手抓蜻蜓,一个手缝里最多夹过六只,蜻蜓的头太灵活,一个不小心头就不在了。
我们家大门外有一条小渠,是用来排水的,最喜欢下雨的时候打把伞,穿个拖鞋在里面玩,有一次雨水太急还冲丢了我的一只鞋,在下游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出了自家大门就是学校了,一排排教室、篮球场、单双杠。学校很多老师我都认识,他们都叫我小四儿,我在家排行老四。就因为这个运动场把我晒得叫一黑,也因此背负了很多不喜欢的外号。想当年我各种翻墙爬杆、倒挂金钩的技能,如今真是感谢老天眷顾没把我摔坏。
这些场景在我既往的快三十年的年头里,无数次出现在梦境里,一同出现的还有我那几个小伙伴。小时候我就是大家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小伙伴的父母都愿意让他们跟我多玩,谁让我玩的好学习都不咋地呢(看我表情表情,哈哈)。还记得我们我们班主任撕起我们书本来也是毫不含糊,“咔咔的”!我们家院子大,经常来我们家汇合。记得当时我家挂了一本全是各种狗狗的大挂历,谁翻到什么狗就代表自己是什么狗,结果我们院外那妹子不停的翻到沙皮狗,从此她就有了另外一个名字。我们还一起跑到后面小山上,石头剪刀布,说自己喜欢的男生是谁,我们当年那个心里的小生竟然是同一个人,而且现在已经发福到不忍直视。我们曾经一起趴在炕上躲到被窝里听张震讲鬼故事,据说张震讲的鬼故事是真的吓死过人的,至今落下我都不敢看鬼片的阴影……太多太多了,我大学时候有次回去,一个炕头上睡大的我们喝的烂醉,哭的稀里哗啦。
我有遗憾,那个地方,那个时候的我们,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没有留下任何影像。
如今我的院子已不在,早已推平待重建;如今的好姐妹也纷纷各有各的生活。那所城市,我曾日思夜想。那所城市,如今我都会迷路。那里已经没了我的家……
婆婆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中有愧。让他们在老年时候为我们背井离乡,离开熟悉的土地,和亲朋老友离散,这份深沉的爱,我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