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04

我在流逝的岸边 咽下人生的第一口烟  烟飞烟灭  一切都变了                      我依然能闻到夜风中男孩儿残留的气息，像17岁那年旷野荒草的味道

第一口烟

那天，我像一个失去了肉体的幽灵，在校园里飘荡。今年冬天的最低气温似乎突破了历史记录，积雪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肚，向北一百公里外的湖结了冰，小城的雪淹没了屋顶，吞噬了供电线路。

课间休息时，男孩儿跑过来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家里有事儿，要请假几周，周末放假，不能见面了。

我把纸条卷成一个卷，在手里反复地磋磨着。走到窗边，盯着远处博物馆钟楼上的那口大钟，想象着，男孩儿是在家里，还是在什么地方，做着什么事情。。。

我看到小斯从教室里出来，江雨霏跟在他身后。他们站在挂满雪的松树下，我透过树枝的空隙看到，小斯把手伸进江雨霏的口袋，然后又滑进她的外衣。当江雨霏假装受到冒犯推开小斯的时候，他一下子把她扛起来，威胁说要把她扔进路边的雪堆。江雨霏又叫又笑，用拳头捶打着小斯的背。我在心里想着：小斯是接受江雨霏了吗？他们是在一起了吧。。。

由于雪太大，学校取消了晚自习。

我到美术教室找到小斯，希望他能陪我回家。小斯没穿大衣，没戴手套，两根冻得通红的手指夹着一支烟。

“不介意送我回家吧？”我说

“阿桑哥走了”

“嗯”我耸耸肩，把围巾朝脖子后面拽了拽

小斯踢掉自行车前轮上的一块雪，准备载我

“还是别骑车了，我们走走吧”

小斯将车钥匙装回裤子后面的口袋，紧抱着双臂取暖。我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递给他

“这么冷的天，你大衣都不穿，手套也不戴，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小斯戴上我递过去的手套：“我觉得不冷啊”

“是啊，你冷了。可以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

小斯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边走着，我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小斯的侧影：他长出了胡茬，感觉比他头发的颜色还要深，一直延伸到鬓角。

“那么”我手指抽动着伸进外衣口袋，“我能来支烟吗”

小斯笑了。“别开玩笑了，你抽什么烟。”不过，他还是递过烟盒，我抽出一支。我一直以为香烟像铅笔一样结实沉重，但拿到手里却觉得很轻，小斯眼睛盯着路面，把他的打火机递给我。

“如果让阿桑哥知道，我给你抽烟，非杀了我不可。”

“我又不是小孩儿，再说了，他现在已经在飞去英国的飞机上了，是不会知道的。”我点燃香烟，往嘴里一塞。烟雾灼烧着我的肺，让我头晕。有一点呛，但是我忍着没咳，我感觉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跳变得很沉，但接着，我就来了精神。我学着小斯的样子往外吐气，一小股白烟旋转着从牙缝了钻出来。 几个学生打扮的女生从我们身边经过，她们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我，掩着口鼻快速走开。我突然开始猛咳，手里的烟被抖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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