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红粉笔的朋友们

可能是天性,也可能是心理咨询学习和工作久了,嘴巴越来越秃噜,没办法掩饰和撒谎,文字写得也少。

近日看到曾奇峰老师关于精神分析里,对于“写作困难”的诸多解释,总之一句话,有能力不用,可能是对自己内在力量的恐惧,生怕自己一下笔,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家,潜意识中,生怕自己一优秀,干掉了父母。所以决定还是写一写。


美颜相机,老年必须

2021年17-24日,我在宁夏永宁县闽宁镇参加雪弗兰红粉笔公益支教,这是我第二次参加红粉笔支教工作。上图是志愿者集结后出发前往闽宁镇黄夷小学的路上。

和黄夷小学校长合影


先来说说我自己吧!

在准备课件的过程中,我哭了两个下午。因为回顾第一次红粉笔支教,我觉得要鼓励乡村的同学们走出去,所以准备了职业介绍的课程,为同学们介绍各种优秀人物:感动中国人物、脱贫攻坚楷模等,当我看到张桂梅校长的视频,我哭了,看了两个下午,哭了两个下午。


云南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校长张桂梅

这位老公去世、没有儿女、自身多种疾病缠身的校长,创办了中国第一所全免费女子高学,在十年时间,培养云南丽江1804名贫困女孩走出大山、考上大学,成为了医生、律师、教师、警察等。华坪女子高中高考升学率在丽江排名第一。这个学校没有秘诀,只有老师苦教、学生苦学。

她的发心,缘于一次家访,13岁女孩说:“我想读书”,张桂梅到女孩家和她的父母沟通了很多次,女孩的父母,最终还是为了三万元彩礼,把女孩嫁了出去。张桂梅再也没有见到这个孩子。低素质母亲养育了低素质女孩,贫困地区重男轻女,女孩无法继续学业,然后早早出嫁,在贫困中继续生养下一代,恶性循环。


张桂梅老师说,要从根本上斩断穷根,就要从教育上入手,她四处奔走,终于创办了一所女子中学。她对毕业生说:“走出去了,就不要回头。”我想“不要回头”,意思是不要背着贫困的包袱、不要背着家庭的包袱,大步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哭了两个下午之后,我在觉察,我哭什么。

我明白了,是因为2020年10月,第一次红粉笔支教,我看到了太多、感受太多,那时候不能表达,几个月之后,封存的记忆因为张桂梅老师而打开了。


甘肃天水甘谷县蒋家湾小学附近的路


蒋家湾的同学

七天的支教,会在同学们的内心留下痕迹的,就像我第一次参加红粉笔,进入小学的校园,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看着小小的孩子们,晒得发黑的脸,有的还拖着鼻涕,书包塞着一个馒头,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潜意识就是会在你准备好的时候提醒你,它在你的心里。

七天的支教,也许不能像张桂梅一样,带着同学们走出去。这种不确定令我焦虑。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很难体会从外面世界突如其来的我,内心有着怎样的翻滚。

支教两三天以后,校园里有了更多的活力,孩子们欢声笑语,我才放下心来。

第一次支教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胡老师,旁听她的音乐课,我哭了。因为听到她温柔的声音,感受到她内心很自然的爱意,简单的乐器,简单的节拍,就在简单之中,同学们对于音乐的律动有了了解。学习本不是复杂的事情,一开始的接触、对乐器的尊重、良好的秩序,不着急往脑子里心里灌东西,就营造了一种好学的氛围。

那一刻我理解到,我们在孩童时代接触到,来自周围人的爱,会在内心留下痕迹,当有一天有一个触发的机会,当年储存在心中的感觉就会唤起。

所以,不用去想,几天的支教能带来什么,这是一种基于头脑的、功利主义的想法。我们无时无刻在向周围的人传递着什么。


胡老师带同学们学习武术

本次支教我去旁听张辉老师的音乐课,一首简单的《小星星》,同样令人泪目。旁边的YY老师已经哭得不行了,我知道她在哭什么,因为我第一次支教在音乐课上哭过。

音乐课上的泪水,在问:

阅尽人间无数,我们的心中,是否还有那样的一份单纯、自然、浑然天成?

一堂简单的音乐课告诉我们,有的。

这是一种感应,因为心中有那份单纯、自然、天真,所以当我们置身这样单纯的场景,内在的冰山就会撼动。


张辉老师在上音乐课


生命力在冰山的最底层

下面这位坐在行李箱上备课的老师叫林美芬,每天不变的节目是买材料。为了给同学们上科学课:锡纸、纸杯、塑料碗、可乐、吸管、肥皂水、十三香,本人陪着她走遍闽宁镇的大街小巷扫货、不堪其扰。

她从福建泉州带来的东西还有:惠安女的服饰、海边的贝壳、气球、日本铅笔糖,又招呼了几个金主捐了钱,大中午不休息精心挑选购买书籍。

半夜不睡,把我叫醒:“张老师,我想到了!明天我课程的第一个部分就叫《世界那么大、我想带你去看看》。”我又要哭了,我知道她在说什么。“你们要走出去,去哪里都可以。”朋友捐赠的两个地球仪派上了用场,林老师让同学们写下自己长大要去的地方。大概是罗老师提过法国巴黎时装周吧!有好几个同学都写要去巴黎看看。


闽宁镇一户人家

刚看完摄影大师吴桐的拍摄的照片,转头看见林老师女儿拉小提琴表演的照片,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是说乡村不好,而是城乡差距真的很大很大。

所以林老师很努力,七天,可以创造奇迹。

林老师在备课

老年组,前排右二戴眼镜的是陈泽锋老师。


老年组

与林老师需要用扁担挑的庞大教具量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陈泽锋老师,一张白纸,还不用自己从北京带来,就讲了七天。纸飞机为什么能飞上天?为什么能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陈老师也是跑步的狂热爱好者,一开口讲跑步,就能好几个小时停不下来。这不,回到家的第三天,我就去公园跑步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这就是欣赏的力量吧!我欣赏你的热爱,也就很自然地跟着做了。

陈老师还是个暖男,吃饭可以照顾两桌人,男男女女都得到了他体贴入微的关照,我怀疑他吃饱了没有。

老年组的宋老师是公益支教的标杆,他的阅读课非常精彩。听宋老师讲故事,声情并茂,声临其境,《小房子变大房子》,还有女孩和热气球的故事,特别令人感动。


宋国胜老师在讲课中

图画和音乐一样,打开了孩子们的内心,开拓了孩子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来自辽宁鞍山的志愿者夫妻

刘逢春老师和张辉老师,是一对来自辽宁鞍山的志愿者夫妇。CP炒得再热,也不如真正的妇唱夫随,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张辉老师教音乐和美工课,刘逢春老师教体育课,而且他们都说,这次课少,希望给孩子们多上点。

我看着同学们在操场踢足球、打篮球,真的很幸福!青春的校园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春春老师还是一位超级侦探+课外辅导员,了解学校老师同学的大事小情;上课之余,他还专为志愿者老师们开展了“春春情感夜话”节目,承接本站大小瓜。

音乐和体育塑人于无形,不信你看红粉笔项目经理袁燚,运动的少年,喜欢张开双臂扮演铁臂阿童木。


临别聚餐

来自福建泉州的李煜寰老师,带来了交通安全课。


李老师在讲课

李老师大大的眼睛很可爱。看她这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同学们一定记住了过马路先看左边再看右边!


于老师在上口才课

一觉醒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的于老师为同学们带来了口才课。


罗老师在上课

罗老师为同学们带来了创意美工课。一起吃饭的她,让我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还有梦月老师、昆布尔老师、杨洋老师、陈宇琪老师、吴桐老师、马艳老师,因着你们的支持、鼓励与陪伴,我们才能安心和同学们在一起。

感谢闽宁镇黄夷小学的老师们,一年365天,你们真的辛苦了!


放学路上

回顾一周的支教,我最开心的是游戏力课程,就像好友说的,当你玩嗨了,孩子们也会一样投入的!


一年级游戏力课程

没有太多道理,用身体去体验和学习,然后表达出自己的感受。

一堂课上,一个同学举手告状:“老师,她在睡觉。”我说:“她困了,需要睡一会儿。”过了五分钟,那位睡觉的女生频频举手回答问题。

曾经我是一个要求自己专心学习的人,也是公认的学霸,现在我可以在心理治疗课上安心地睡去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认为上课睡觉是个问题,实际上,困了不让自己睡,才是问题。

记得一次培训课,是我喜欢的老师,她从美国来,我每天备受折磨,因为我很困,但是作为助教我不允许自己睡,就这样和自己对抗。三天以后我意识到,我已经失眠快半年了,而因着对老师的信任,我在她的课上很放松,所以困意袭来。又因着对自己的要求,因着我猜测的老师对我的期待,我不能睡。

我想我终于把我内在真正的改变,身体力行传递了出去:“老师也曾在课堂很困很累过,所以理解你为什么此刻昏睡。”

上课不睡是纪律是意志力,上课能睡是接纳,这是事物的两个层面,并不矛盾。

我们无法传授自己不曾经历的东西,我们无法传授自己不认同的东西。我们每天都在教,我们每天也都在学。真正的学习需要体验,而且不是速成的事情。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也许并不知道我们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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