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间屋子都有自己的天花板,我们拼尽全力给屋子开个天窗,是为了看见星斗,而非摘下星星。
我出生在农村,小时候没受过任何启蒙教育,无知者无畏的种子就是在那时种下的。
没有上过幼儿园的我,学龄前一直在疯玩,用父母的话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唯一的收获便是保持了一颗对外界的好奇心。
小学,是在县城上的。那时我便有了一个心魔。
我是个乐感极差的人,却心心念念要弹吉他。
我上四年级时,师范毕业生杨老师成了我的班主任,他教我们语文、数学、美术、音乐、书法五门课。
杨老师每门课都教得很出色,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
大家对杨老师都很崇拜,我更是五体投地。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首歌流行的时候,杨老师早就放下教鞭当了公务员,凭着他的才华到更大的舞台上去发光发热了。
而后来,我则成为了当年那个班上为数不多的执教鞭者。
可见杨老师对我的影响之深远。我喜欢吉他,当然也是受他熏陶。
给我们上的第一节音乐课上,他用吉他伴奏教我们学唱了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那应该是1990年吧,给小学生教流行歌曲,还是首情歌,足够震撼吧!
那年我们的教室在操场边,和他的宿舍挨着,每逢太阳好的时候,我们就会利用课间或课外活动,缠着他给我们弹吉他。
放学后,我还常跑到百货大楼,去看挂在柜台里的一把蓝色吉他,梦想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弹吉他。
但没钱,这梦想只好搁浅。
不知为什么,我上大学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把蓝色的吉他,当然是最便宜的那种。接着又报了个吉他启蒙班。
然后用两年的时间,终于学会了自己调弦。
同时,我也终于明白了天赋是什么意思。
我为此苦恼。
失落,失望,迷茫,迷失……
我为自己没有音乐方面的天赋而愤怒、羞瘣、否定自己的一切。
我开始与自己为敌,放弃一切应该努力追求的目标,把自己泡在网吧里,宁可对着电脑屏幕磕头如捣蒜,也不回宿舍睡觉。
我就这样完完全全废掉了,如同弃置于潮湿里的铁皮桶,先是生锈,接着腐朽,最终烂掉。
有一次,我偶然看到一个对郁军剑的采访。郁军剑在采访中说自己的境界层次只能达到一个歌手的地步,但要成为歌唱家是缺乏天赋的。
那刻,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平凡、平庸。
后来又看到汪国真说自己算不上真正意义的诗人,只能算一个写了很多诗,也出了很多诗集的诗歌爱好者。
那夜,我和平凡的自己促膝长谈。
“汪国真的诗影响了那么多人,他真的不是诗人?”
“应该不是,当代文学史上,老师没提过他。”
“许巍的歌词不是也被收录在当代文字作品选了吗?”
“对,有许巍的,但没汪国真的。”
“天赋还真是奇妙呀!”
“平凡、普通也挺好……”
再后来,看电影《大腕》,葛优对关芝琳说人达到的境界不同,这是天赋使然,非人力能改变。还一边说,一边往前面投石头,由石头的远近,表示人生境界的高低。
“一颗小石块,心怀被敲开。”那天我和平凡的自己握手言和。
任何领域都有三类人。就拿弹吉他来说,有才高八斗,天赋异禀的人,他们就是吉他大师;有天资聪慧,超出常人,但天赋还不足以触到顶棚的人,他们就是那些优秀的吉他手;还有的就是吉他爱好者。
如果将吉他领域比作一座大厦,那么吉他大师就是栋梁,优秀的吉他手就是砖瓦,吉他爱好者就是水泥和沙子,建成一座牢固的大厦需要栋梁,砖瓦,水泥和沙子共同出力,缺一不可。
我就是粒沙子,无论弹吉他,还是其他。
现在,我又异想天开地在简书写文章,我知道最好的结局,也不过就是孤芳自赏。
一路走来,我认识到:学会和普通的自己把酒言欢,切忌与平凡的自己仗剑为敌,这是我们大多数人要走的平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