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子,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小王子。
小时候读过这本书,什么时候呢?高中、初中、还是小学?完全不记得了,我唯一肯定的是,当时我没有读懂它,因为如果当时我读懂了的话,绝不会忘记到底是什么时候读的它。
这是一本很难让人忘记的书,对一些人来说,比如我,比如,我们。
我承认它是一个童话,就像丑小鸭,就像灰姑娘,就像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因为现实里不会有一天四十三次日落的星球,不会有会说话的玫瑰和狐狸,更不会有小王子;但同时它也并不是个很标准的童话,因为它没有公主,没有城堡,没有像大多数童话故事那样一个完美无憾的结局,它没有歌颂善良、勇敢、诚实和爱情……
这真是个奇怪的童话,一个只说给大人听的童话,难道不是很奇怪?
来,听我讲一个并不长的故事。
小王子住在一个一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星球上,那个星球上一天可以看四十三次日落,那个星球上有三座火炉大小的火山还有捣乱的猴面包树,对了,还有一支虚荣的玫瑰花,小王子爱他的玫瑰,直到有一天,小王子因为玫瑰的大话离开了他生活的星球,他遇到了很多大人们,国王、爱虚荣的人、酒鬼、商人、点灯人、地理学家……然后小王子来到了地球,遇到了被困在沙漠、只会画吞了大象的蟒蛇的飞行员……
原谅我没办法详细叙述整个故事——那是作者的工作,我只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告诉你我所看到的。
我看到的,是一个流浪在大人世界里的孩子的故事,一个失落在人间的孩子和,各种形形色色的,所谓,大人。
毫无疑问,小王子是唯一的孩子,他是失足的天使,与这个人间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他看遍了大人们的嘴脸,那是虚伪、贪婪、迷茫、固执、不只始终……他开口问的他们哑口无言,孩子的视角,孩子的疑问,恰恰是针对那些看似坚固的堡垒最有力的武器,所以,大人只能沉默,他们没办法去说服一个孩子,甚至,在那样的目光下,他们可能都说服不了自己,得不到答案的小王子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大人可真是奇怪。”。
“大人可真是奇怪。”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我有种发笑的冲动,他们真是奇怪,看似拥有一切的国王实则一无所有,整日喝酒的酒鬼目的是忘了自己整日喝酒,那个声明自己拥有所有星星(五亿颗)的商人、整日坐在办公室从不出门的地理学家,还有那个贩卖一周可以节约五十三分钟药丸的商人……真是个有趣的笑话,讽刺的笑话,可怕的,笑话。
我笑不出了,像所有哑口无言的大人们一样。
问一个问题,面前有一颗玻璃球和一颗钻石,你选择取走哪一个?好吧,钻石。
我是个大人了,真是可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起了一段对话:
“他们真匆忙呀,”小王子说,“他们在寻找什么?”
“开机车的人自己也不知道。”扳道工说。
于是,第二列灯火通明的快车又朝相反的反方向轰隆隆的开过去。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小王子问道。
“他们不是原来那些人了,”扳道工说,“这是一次对开列车。”
“他们不满意他们原来所住的地方吗?”
“人是从来也不会满意自己所在的地方的。”扳道工说。
此时,第三趟灯火通明的快车又轰轰而过。
“他们在追随第一批旅客吗?”小王子问。
“他们什么都不追随,”扳道工说,“他们在里面睡觉,或是打哈欠,只有孩子们把鼻子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
“只有孩子知道他自己在寻找什么,”小王子说,“他们为一个布娃娃花费不少时间,这个布娃娃就成了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有人夺走了他们的娃娃,他们就哭泣……”
那我们呢?我们根本不会在意身边那一闪即逝的列车吧,谁关心他们在寻找什么,谁在意他们是不是满意他们原来所住的地方,我们眼里只有自己、工作、薪水……谁会无聊到去思考一两趟来回的列车?那是傻子、白痴才会干的事。
可我们错了,孩子也会干那种事情,那种在大人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但孩子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痴,他们可以看见那些我们看不见的“重要的事”,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他们眼里,沙漠是美丽的,因为沙漠里有一股清泉;星星是微笑的,因为小王子住在某一颗星星上笑着……
但大人们不会,他们会说沙漠多么荒凉,星星那么多是多么多么单调,他们只会睡觉或打哈欠,所以即使在有人的地方,大人也依然很孤单。
多可怕,我也是大人了。
现在我不得不谈到这本书的结局了:小王子被毒蛇咬了……
然后了呢?小王子死掉了吗?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为这个问题寝食难安,他怎么会死呢?所有童话里的主角最后不都应该是幸福美满的结局吗?我甚至开始怨恨那条该死的毒蛇,它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小王子会相信一个那样荒谬的谎话?
看,我又在用大人的思维来思考了,荒谬的可能不是蛇,而是我。
我为什么不信呢?
蛇帮小王子回到了他的星球,哪里,他在为他的玫瑰花浇水。
那个迷路的孩子,应该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