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廬之嚴子陵

趁連續假期結束,貪便宜小組出動。車抵陌生縣城已是傍晚,女將在大眾點評上搜尋推薦餐廳,三家佳評較多者,隨機選了一家,讓師傅依導航前往。

車抵餐廳門口停車場,朱師傅啞然失笑,這家「隨園食單」,不就是老朋友袁子才開的餐館。家領導很訝異,從來沒聽過你有這個朋友。朱某回覆:他是我高初中時的眷村鄰居。

朱某進一步解釋:這位老朋友是大才子,詩、散文、小說樣樣都行,自己好吃,還把吃的經驗寫成「隨園食單」,也就是眼下你們選的餐廳名字。

江浙出文人,連餐廳取名都要剽竊乾隆年間進士、杭州人袁子才(袁枚)的大作,顯示自己有文化,祖籍浙江的朱某與有榮焉。福建多海盜、走私犯、暴發戶、中小企業主,雙親晉江的家領導沒聽過袁枚或隨園食單,情有可原。

可能長途奔襲太餓,貪便宜小組成員一致認為桐廬菜色便宜又大碗,點了醬鴨、雜魚、老豆腐堡等,才四百元不到,味道堪比講究的廣東菜,難怪大眾點評上性價比評分超高。

江浙人好學,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兩千年前,餘姚人嚴光(字子陵)北上河南唸本科、研究生,班上有個小年輕對嚴大哥的品格操守、學問文章佩服得五體投地。出身皇室的小年輕劉秀鬧反革命當上皇帝,派專人敦請老同學到洛陽,兩人剪燭西窗,半夜同榻而眠。

早朝的時候,太史公昨夜觀天象,奏報「客星犯帝座」。大度的光武帝承認,老同學睡姿難看,伸腳壓在自己的肚皮上,沒事!劉秀如此開明,讓嚴光任「諫議大夫」輔佐自己,嚴光卻不管官位幾品,固辭返家,耕讀度日。這個地方,就是桐廬富春江流經的「嚴子陵釣台」。

解說小姐姐帶著我們逛嚴子陵釣台,指出歷代名人仰慕嚴光的高風亮節,多於此題字、寫詩、留下碑帖,譬如北宋范仲淹就贊頌嚴光「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在學而優則仕的古代,嚴光自己不出仕,也告誡子孫「自顧其才不足則辭之」。兩千年前的古人已經看到官場上的彼得定律(註:每個人都被升到才智不能勝任的職位),難怪嚴光被范仲淹等讀書人當成角色楷模。

釣台的亭閣雖有古意,實全係新建,坐落江邊,並不突兀。同遊的朱博說,富春江以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揚名,黃公望沒有其他作品傳世,突然蹦出大作,成為收藏家熱捧的珍品,到目前仍是未解之謎。無論如何,富春江沿線的風景拍照或作畫都好看。

沿釣台循富春江往上游25公里,跨入建德市的梅城(嚴州古城)。梅城名稱來歷有種說法,認為這個城池是紀念高士梅福,所以叫梅城。梅福是誰?嚴子陵的岳父。嚴子陵歸隱故里,不願張揚,在東漢初期有劉邦時代「商山四皓」的味道,用他岳父的姓命名一座城?這個說法有點牽強。

由於城牆座落在新安江(富春江)與蘭江交匯處,嚴州古城在濛濛細雨中,顯得清新脫俗,從城牆看江上舟船及遠山,像煞展卷的國畫。

梅城鎮政府下了大本錢,整理城牆、牆內古鎮、東湖與西湖。不管觀光旅遊能帶來多少收益,桐廬、建德(或浙江其他城鎮)將本鄉本地打造成宜居城市的努力,清楚的展現在國人面前。

浙江不僅有文化,還有錢!下文談談此行去的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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