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人趁夜色朦胧，偷偷潜进虚妄山。虚妄山乃是神族避世修炼之所，山中各处分布着各路神明，神族大多精于神术，尔莫、辛奴既要爬山，又要时刻小心不被发现，十分耗用灵力。尔莫已经完全厌烦这种感觉，明明自己就有瞬间移动的能力，却因为不知道方向还要跟着阿辛起跋山涉水，照这速度还没寻到百鸟神居，天就大亮了！
虚妄之山，帝之谷，多桂，延四百五十里，有溪。水多怪鱼，多藻荇，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随着溪流，潺潺浮动，空灵而飘渺。尔莫、辛奴两人自进入帝之谷，平畅通顺，无多处蔽身，只得一路沿溪而行。当发现溪水里还有一个小姑娘在戏水时，两人躲避是来不及了，索性迎上去，开启尴尬地搭讪模式。
甜美娇俏的小姑娘，赤脚站在淙淙溪流中，调皮地挑逗着游鱼，咯咯笑着，突见尔莫、辛奴，丝毫不戒备地打着招呼：“大哥哥好！”
“小妹妹，一个人呐？”尔莫摸着下巴，笑得好似地痞流氓之类。
辛奴一把推开他，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姑娘可知百鸟神居在何处？”
“咳咳……”尔莫脸上闪过一丝抽搐，开门见山的也太直接了些。
木樨语调上扬，透着欢脱，“哦，你们找鸟神姐姐们有事情吗？”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
尔莫瞧着眼前这无知少女，一本正经地信口胡诌：“我们兄弟俩人很敬仰虚妄山，很推崇鸟神，不远万里，希望能一睹其风姿……”
“求救。”辛奴一把扯过尔莫，实话实说：“请姑娘指引。”
“我是知道鸟神姐姐她们在哪，只是你们是外族，须得穿过回音峡，才可御风前往凤鸾骨百鸟神居处。”
尔莫心道这丫头不傻吧，这么容易就跟陌生人和盘托出，凑到辛奴旁，低语道：“阿辛，会不会有诈？”
“没事，姑娘请带路吧！”
小丫头笑着说：“我叫木樨！”穿上鞋，一蹦一跳，跑在前头带路。
沿途上，木樨首次担任起虚妄山自游行的导游，不免难抑心中激动之情，不时地介绍着这个部落的起源，那个山头的奇珍，一派天真烂漫。这会儿又不知从哪处摘来什么仙草，边晃边说：“大哥哥，如果饿了，你们可以吃这个，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哒！”
“我说，你们神族就吃这些破烂野草度日啊？”尔莫一脸被雷劈过的模样，不可置信地感叹：“丫头，你有没有吃过雪花蟹斗？琵琶豆腐？西施虾卷？”
木樨嘟嘴，摇摇头，“我们神族不需要吃饭的！”
“废话！我们魔族也不用！”尔莫赏了她一记白眼，转而继续道：“只是这魔生在世，总要有点追求，不是吗？”说着，一种生之向往的感觉油然而生。
木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耶！”
辛奴不屑于二人的崇高理想，默然地走着。
破晓时分，三人终于赶到回音峡，一路玩笑，临到了峡口，木樨忘记提醒，尔莫冲的太猛，完全没准备就一下子被弹了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木樨瞧着尔莫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窘样子，忍俊不禁，笑着解释：“大哥哥，你们只需报上名字，到虚妄山的缘由，以及所藏的一个最黑暗的秘密即可。”
“我叫阿狗！”尔莫满嘴的瞎话，“倾慕鸟神，来虚妄山为求一见。最黑暗的秘密是我昨日在林中等待叫号时，踢了旁边癞皮狗一脚，让它滚我远点！行了吧，我进去喽！”
木樨在峡谷内，就见尔莫刚爬起来就又被一股无形之力重击，噌一下飞出老远。
尔莫不信邪，从地上爬起来，强行运气，试图冲破封印，强行通过回音峡，却未能前进半步，半晌，“噗”一声，喷出一大口血。
辛奴上前，暗注灵气到尔莫体内，瞋怒厉色，冷锋直射站在前面的木樨。
木樨不惧，上前一步，奇怪地望着两人，再一次解释道：“回音峡谷是必经之路，通过的方法很简单，就是以诚相待，让它知道你无恶意，自会放行。”又继续告诫尔莫，“如果没有办法做到诚实，最好呆在峡谷外，可不必进来。这位大哥哥一人前往取药即可。”
尔莫不放心，执意捂着胸口，试图再次汇集灵力。
辛奴抑住怒气，心知这回音峡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木樨之言绝不是危言耸听，命令尔莫留守此地，自己独自前往百鸟神居。
“吾乃魔尊，辛奴。”说罢，辛奴一步迈进回音峡。
原想着今日之事如此顺利，岂料竟栽在这丫头手里，吼道：“丫头，你敢泄露今日所闻，定让你挫骨扬灰，灰飞烟灭，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走得好好的木樨一下子跳到辛奴身侧，抱住他胳膊，叫道：“阿奴哥哥，他……他恐吓阿樨！”
“……”
一路前行顺畅，辛奴继续道明来意：“此行为救族人免受寒毒之苦，特来百鸟神居求赐解药！”言毕，继续向前去。
可愈至峡谷后段，辛奴愈发感受到明显的阻力，催动灵力执意向前，却渐渐迫于阻力止步不前。
木樨偏头看他，示意辛奴该说最后那个秘密了。
辛奴无视木樨的示意，覆手抽出腰间玉笛，以笛声幻化神力与之抗衡，勉强前行数步，辛奴唇角已开始向外渗血。
阿樨忙劝道:“回音峡是虚妄山灵峡，其力乃天地之力，不可强行。”
话音刚毕，千年玉笛瞬间崩裂，辛奴狂咳不止，鲜血猩红。
木樨紧张地泪眼汪汪，急得跳脚，直言：“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们的，真的！只要你如实回答问题，回音峡便不会伤你！”
辛奴不为所动，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想我修行数千年，习尽仙术，贯通妖道，通晓魔力，今日岂会败给一个峡谷！
“回音峡内无法再布结界。要不，我塞上耳朵，不偷听。”
木樨用手捂住耳朵，乖乖转过身，竟就这样将自己后背放给从不相识的异族，丝毫不设防备。
辛奴却没料到木樨竟这般待他，不由得情绪缓和，放弃和这诡异的峡谷瞎较劲。
簌簌低语，片刻，辛奴拍拍木樨的肩，道：“走吧！”
“这么快，说好了？”木樨仰头问道。
“是！”
离了回音峡，在木樨的指引下，二人一路御风而行，片刻便来到凤鸾骨百鸟神居之处。
一踏进门，一股排山倒海的困意向袭来，辛奴调息强封六感，右袖轻扬，一只小鸟神从枝头跌落，“哎哟！”
木樨也不护短，站在一侧，道：“活该！谁让你每次都捉弄来客！”
木樨向辛奴解释道：“她是一只小鸟神，名叫玥瑶，平日就十分调皮捣蛋，专门埋伏在这儿，捉弄来客。鸟神多善乐，她以念歌唱之时，幻音无声无息，可使对方困倦，陷入梦境，听其摆布。她若以喉歌唱，那则是袅袅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
辛奴心下暗惊，神族神术果然精湛。
玥瑶抬手一巴掌拍在木樨后脑勺，“你是不是傻？怎么能向外人抖漏这么清楚！那我以后要如何自保？”
木樨揉着头，“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在虚妄山哪有神会欺负你！”仗着有辛奴护着，木樨颐指气使地吩咐道：“快去请鸾青姐姐。”
鸾青是鸟神的首领，自然不是轻易就可约见的，辛奴与木樨两人就在鸟神居外休息等待。
三两个时辰后，鸾青出殿，就见青花架下，辛奴一身黑衣，迎风而立，不卑不亢。
一翻询问，解释，再询问，再解释之后。
鸾青最终应允：“神族因不介入众族之争得以自保，千万年来，避世于虚妄山，专修神术。但三千年前，你魔族遭遇不测，实属无辜。也罢，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将凤栖梧桐叶尽数赠予你吧。”
辛奴心中大喜，上前行礼：“多谢！”
顺利拿到包装好的梧桐叶，辛奴和尔莫碰头后便要启程回龙骨之地。
木樨将两人送到虚妄山下，临行前嘱咐道：“阿奴哥哥，鸾青姐姐方才告诉我，这凤栖梧桐叶虽能解你们魔族体内寒毒，却并不是长久之计，新出生的婴孩仍会受舐血龙骨阴寒侵体，身染寒毒。”
“多谢。”辛奴点头。
“还有……”木樨咬唇，支支吾吾：“阿奴哥哥，你的玉笛崩裂，已经碎成渣渣拼不起来了。阿樨没钱，这支木笛送给你。”
“本不是木樨姑娘的错。”辛奴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蠢萌蠢萌的小小傻白甜，自然不会怪她。
木樨任性地将木笛塞到辛奴的腰间：“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多想！”
“那好。”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