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黄飞蝗
总有一些人,不擅言辞,无论和外人还是和自己的家人,他们把爱藏起来,可是,爱怎么藏的住?他为你所做的事、都满满的含着爱,只要你用心发现。
01
姥姥去世的时候,一家人守在灵前。屋里,姥爷躬身侧躺在床上,面向着墙壁,无声的流着泪,看着八十多的他这样的悲痛,比姥姥去世还让人难过。
姥姥走后的日子,姥爷把一只椅子搬到床边,开始我们不知道他的用意,怕他磕到,给他搬回去,谁知,他又搬回来。后来,他才说,他说姥姥的魂没有走,每晚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为了让她离自己近一些,他就把椅子搬到了自己的身边。
姥爷笑着,眼窝里泪光晶莹,他说:多亏她走的比我早,她啊,胆子小,如果我先走了,这么长的夜她自己一定害怕;她呀,好面子,什么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和孩子们说,如果她有个不舒服,一定没人知道·····
我听着听着,泪就下来。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爱的语言 。
姥爷一直责怪自己,这辈子没让姥姥过上好日子。
姥姥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因前夫死了,带着5岁的女儿嫁给了贫穷的姥爷。
姥爷的父亲死的早,母亲身体又不好,作为老大的他,为了撑起这个家,没黑没白的干活,让他的两个弟弟识字上学,希望他们出人头地。
姥姥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姥姥不但没有嫌弃,她和姥爷一起撑起了这个家 。
当年,提起这些,爱说爱笑的姥姥常常撇嘴说:你姥爷啊,我受再大的委屈,也没说过一句体贴的话。
现在,我忽然明白姥爷的爱,他把它珍贵的藏着呢。
姥姥死后,一次和大姨谈心,大姨才告诉我,她不是姥爷亲生的。我大吃一惊,说:这怎么可能?我妈临终的时候都没告诉我?
大姨含泪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感情啊,他们一直拿我当亲亲的大姐,从来没拿我当带来的啊,我若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说,这世上做到这样的能有几个?你姥爷就是个善良的爹,所以,连老天也保佑他长寿。
这些,又是姥爷藏起的爱吧。
02
记得小时候,爸妈经常吵架。妈妈总是委屈的埋怨姥爷,说:爹,你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人家啊!
姥爷低着眉只是一声叹息。
05年的时候,我妈得了肺癌,我常常去济南拿药,为了照顾我妈,我们在姥爷家住着。我从济南背回来一兜兜的草药。
我依然记着,闷热的夏天,姥爷怕我粗心,他要为我妈熬药;当时一副药的药量特别大,姥爷就点了两个火炉,把药放在两个砂锅,守着两个火炉慢慢的、认真的煎药。
他佝偻的后背,白色的汗衫湿成一片。我说,就让药那么煎着就成,不必守在那里;姥爷不肯,他说:这药里有石膏,容易沉底,要是煎糊了可就不能喝了。
我坚持要替他,他不干,说信不过我。我回过头去,泪就哗的流下来,他哪里是信不过我,分明是他面对重病的女儿,无助又内疚,想为她做点什么。
我妈去世的前一天,姥爷仿佛有感应一般,他来看我妈。他坐在桌子前,手紧紧的握着桌边,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姥爷走出家门的时候,淡定的对我说:你娘,她,不行了。
他又嘱咐道:你明白就行,现在,千万别哭。
后来,我才听姥姥说,姥爷他哭了一路。他不让我哭,是为了再给我妈一点点生的希望。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失去,他怎么能淡定?
姥爷的爱藏着、用心包起来珍藏着。多年后,我终于明白,这种说不出来的爱的厚重,也正因为它太厚重,才难以说出口吧。
03
老家,有一个痴呆女人,嫁给了一个瘸腿的男人,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叫小凤。
女儿上学了,她便跟着去跟着来,有谁欺负她的女儿,她就打骂谁。
有一次,我也去送孩子上学,看到她蹲在路旁的水洼跟前哭,手里拿着一本脏兮兮的方格本。原来,她要给女儿送的方格本掉到了水里。我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送给她。她欢喜的手舞足蹈。
儿子说:小凤的妈是傻子!
我说:可是,小凤的妈妈和你的妈妈一样。
儿子摇着头说:不一样,妈妈不傻。
我对儿子说:妈妈爱你,小凤的妈妈爱她,是一样的。
几乎,所有嘲笑小凤的孩子,都受到小凤妈妈追着骂,唯有我的儿子例外。多年后,我回老家,再遇小凤的妈妈,她依旧破衣烂衫,依旧臭气熏天,可是,她见了我,却异常的欣喜,“呀呀”的比划着说个没完。
听说她的女儿考上了大学,听说,她的女儿开始叫她妈妈了。
或许,她从不知道爱是什么,却一直一直为女儿释放这份爱,她的爱一点也不卑微,一点也不痴呆。这份不能用语言表达的爱,润物细无声,终会迎来花开!
04
我和老公,先婚后爱。
其实,我一直向往着浪漫的爱情,有玫瑰,有诗和远方。
一开始,因为没有恋爱的基础,我心里常常为这段“因为结婚而结婚”的婚姻不抱希望,即便压抑着,还是不时的爆发自己的不满——本就知道他家穷,真过起日子,我还是嫌弃了、后悔了。
那天,我和老公完成装修回家,已是深夜间12点,走到半路,忽然又下起了大雨,老公停车,脱下外衣给我蒙在头上,大声说:“别着凉!”此刻,破旧的摩托三轮突然熄了火。
我烦躁的下车,又气又骂,老公无言的钻进车底,鼓捣了好一阵才把车修好。
回去后,我擦着头发,心口的一股气仍是不消,心想:我怎么惨到过这种日子?!
老公却递过一杯姜糖水,说:“驱驱寒吧。”
我喝完,钻进被窝,一股温暖,不知他什么时候找出了电暖宝,他知道我一冻手脚冰凉。
我眼睛不由一湿,他开着车,又把外衣给了我,刚才还躺在雨水里修车,他比我还冷才是。我却心里一直有气,不但不心疼他,还认为他没用、活该!
为了多挣钱,早早买房,一次,他受伤了却不肯告诉我,直到他的工友打来电话。
他安慰我说:没事的。
工友笑道:还没事,脚骨都碎了,刚才还疼的掉眼泪呢。
我的心里一酸,说:日子慢慢过,不急,你平安就好。
以后的日子,虽然平淡,想着有这么一个为你掏心的人,幸福不已;他,就是我此生捡的最好的一宝吧。
没有玫瑰,他采来姜花;没有诗,他无条件支持我写作;没有远方,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小窝。
我发现,姜花有姜花的美,它的颜色更接近阳光。
爱到深处,反倒难以说出口,只是想着,我能为你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