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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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七月,东临的气温却还是不温不火,阴雨天占十之六七,空气中潮湿无比,时常雾气氤氲、阴雨绵绵,令人感到不适。

希洛和程丝桐一路飞驰,赶到十多公里外、较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居民区,那里正是达吾提的住处。

“有点下雨了。”程丝桐刚点燃线香,发现空中飘起了毛毛细雨,便用手挡在上面。

“下雨天真是你们的天敌,符纸和这些需要烧的东西都不太能用了。”希洛说道。

“可以这么说吧。”程丝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把折伞,撑了开来,然后继续施术。

虽然雨水和潮湿空气对线香的效力有些减弱,但夹杂着金翅粉的烟雾还是在空中跃动起来,随后向一个方向飞去。

“跟上去。”程丝桐拍了拍希洛,自己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两人跟随着烟雾来到一座居民楼下,烟雾随即缓缓上升,但在空中不断被雨水打散,最终完全消失。

“就这幢楼了。”程丝桐说道。

希洛拿出手机,拨通了“警戒者”的办公电话,值班的简秀极接了起来。希洛告知了现在所处的位置,请“警戒者”帮忙查询该居民区是否与麦峰事件的关联人住址重合。

简秀极动作很快,立刻通过电脑进行查询,给出了结论:先前被麦峰羞辱的达吾提就住在此处。

结束通话后,希洛对程丝桐说道:“雷猜得不错,我们上去看看。”

两人沿着狭窄的楼梯快步而上。此处的房屋年代久远,虽然外立面经过粉刷,但楼道里的破旧却毫无遮挡,灰色的墙面上斑驳地散布着污渍、油漆、磕碰、广告等痕迹,而一些杂物也使得本就不宽敞的走道更显得局促。

走到四楼至五楼的楼梯上时,两人听到上方楼道里有吵闹声。

“你这什么态度啊,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把你们挂网上,我几十万粉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全家。”一个男人尖着嗓子吼道。

“明明是你把东西堆在我这里,你还有理了?”另一个声音是一个女的。

“什么你那里我那里,这里是公共区域,放一点东西怎么了,凭什么丢我东西,信不信我弄死你!”男子继续怒吼。

“神经病。”女人不再理会,“咚”地把门关上。

“你特麽最好给我开门,不然我弄死你!”男子砸了几下门,对方没有反应,愤愤地骂了几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希洛和程丝桐在走廊尽头探着脑袋,把刚才一场冲突的尾声尽收眼底。

“504,这个男的好像是达吾提。”程丝桐指着门牌说道。

“嗯。”希洛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个被麦峰如辱骂的人,也会如此凶狠地辱骂他人。

程丝桐反应很快,转眼已经再次点燃了线香,狭小又不太通风的楼道里顿时烟雾缭绕。

很快,504的门再次被打开,达吾提从里面走了出来,捂着脸不停地咳嗽。他抬头看到希洛和程丝桐,立刻警觉起来。

希洛从程丝桐手里拿过线香,快步掠过达吾提身旁,将线香从扔进了504室。

“喂!你干嘛,脑子有病啊!咳咳……”达吾提不悦,连忙返回屋内,把线香扔回走到,然后踩灭。

希洛见屋内似乎没有其他人,便问道:“你的室友呢?”

“你谁啊,咳咳……”达吾提打量着两人。

程丝桐突然说道,“他不正常。”

希洛左手一撩,随意的一掌拍中达吾提胸口,因为还不确定他是否有问题,所以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力道。

“槽!干嘛?”达吾提不悦,一把推开希洛的手。

希洛见自己这一掌居然毫无作用,右手连忙运起魔戒力量,再度挥出一掌。

“砰!”

这一掌大开大合,像铁锤般砸中达吾提胸口。达吾提喊了一声,踉跄着跌倒在地。

而令人惊讶的是,居然有一团黑泥似的东西从他的后背飞出,跌落在达吾提身后。

“就是这东西!”程丝桐说道。

黑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现出了人的样子,此人正是达吾提的室友——幸宁。

幸宁骂了两句,立刻起身向达吾提扑去。在接近达吾提身体的时候再度化作黑泥,附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希洛恍然大悟,这两人有时单独行动有时一起行动,怪不得始终给人游离在事件外的感觉。

就在希洛分心之际,被附身的达吾提飞快冲进屋内。希洛连忙追了上去,但转眼间屋子里已空无一人,他环顾四周,看到窗户大开,意识到达吾提已经跳窗逃跑,便招呼着程丝桐飞奔下楼,骑上摩托车追赶而去。

此时,天色已逐渐暗淡,阴天的傍晚更显昏暗。两人追踪着暗吾一路来到高速路旁边的一片树林里,隔着一颗颗树木,高速公路上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划过。

摩托车逐渐追进,程丝桐估摸了一下距离,祭出雷棘术。达吾提躲闪不及,被电光击中后背摔了出去,撞断了一颗小树后倒在地上。

希洛将摩托车刹停,手中红光同时亮起,破灭剑挥动之下,两道剑气飞射而出。

“吼——”达吾提发出可怕的吼声,随即黑泥从他七窍涌出,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凝结成黄褐色的外甲,表面密布着尖刺,就像身上缠满了棘条。

“妨碍我的人都得死!”达吾提低沉地说道。

“麦峰一家是你杀的吗?”希洛问道。

“嘿嘿,那种随便欺负人的东西,死了活该,嘿嘿,我偷偷把他车子螺栓弄松,等他翻车了,好兄弟把他们都吃掉。”达吾提说道。

“你也无可救药了。”希洛了解情况后,不再多说什么,挥剑而上。

“现在我可不怕你!谁惹我生气就要死!”

达吾提转过身,抓起刚才被他撞断的小树横扫而来,希洛站在原地,甚至不屑闪躲,随手挥剑劈断了树干。

突然,达吾提脚下燃起熊熊火焰,正是程丝桐施展的焰火术。达吾提似乎感到不适,飞速旋转起来,掀起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形成一个保护圈,将火焰挡在了外面。

“有两下子。”程丝桐一招未果,刚拿出毛笔想要施展锁禁术,却发现自己双脚被几根手指般粗细的树枝牢牢缠住,并且顺着双腿往上卷来。

“吐秽除氛,驱邪缚魔!”紧要关头,程丝桐毫不犹豫施展离析术,脖颈上挂着的青炼石微微发光,将缠住自己的树枝撕扯粉碎。

见达吾提竟然偷袭程丝桐,希洛心中愤怒,立刻使出破灭炎魔阵,九团赤焰疯狂扑去。达吾提仍然试图用高速旋转进行防御,但炎魔阵毕竟要比厌火术强大数倍,在巨大的冲击之下,达吾提的防御溃不成军,身上被赤焰烧灼得一片焦黑,但此时它居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兄弟……兄弟啊,我不行了,我快不行了,你就帮帮我吧……”。

“这个……”

“都这时候了……不能再犹豫了。”

“我不想……”

“分什么你啊我啊的,一起干吧!以后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好!兄弟,我们一起!”

希洛听他不知所谓地说了几句话,刚要举剑抢攻,却见达吾提身上的外甲重新化作黑泥,从他身上一根根抽离。很快,辛宁从他身上分离了出来。

希洛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打算,便没有继续上前。而一旁的程丝桐则摸出符纸和毛笔,准备施展锁禁术。

辛宁搭着达吾提的肩膀站起身,笑着看向希洛,说道:“我看你应该就是把养育我们的地方毁掉的人,还有我们许多的同胞。”

“白色圣堂?是又怎么样?”希洛说道。

“没怎么样,只不过我和这位兄弟,我们都很不喜欢被人欺负。”辛宁说道。

“是的,对付恶人就要比他们更恶,谁来欺负我们就杀掉他!”达吾提大声说道。

“那就上吧,哈哈哈!”

狰狞的笑声中,辛宁的身体瞬间化作一株两米多高的植物,从顶部裂开成六瓣花瓣形状的巨大口器,里面长满锋利的尖齿,看着既骇人又恶心。不等希洛和程丝桐反应过来,这张巨大的口器已经将达吾提一口咬住,顿时鲜血四溢,飞溅在周围的地面上。

“重锁叠链,定身禁心!”程丝桐毫不犹豫,抛出符纸,锁禁术施展开来。

“没用的!”

辛宁的声音变得越发低沉可怕,并且还夹杂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的,达吾提已经被完全吞噬,永远成为了魔魂兽的一部分。

数条锁链从符纸上窜出,将魔魂兽捆了起来,但它似乎毫不在意,身上伸出几条树枝般的分枝,尖锐的末梢像钢针般刺破了符纸,封印术也就失去了效力。

“火飚暴起,焚爇墙宇!”程丝桐认为对付植物还是要用火攻,便再度施展厌火术。

火焰再次将它包裹了起来,但魔魂兽这次甚至连旋转防御都没有使出,似乎厌火术已经对它没有什么效果了。

“唰——”

火焰中突然飞出一条分枝,希洛连忙举剑砍断,但没想到被砍断后的分枝尖端反而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运动轨迹,径直射向程丝桐。

“小心!”

“啊!”

希洛还来不及提醒,程丝桐已然中招倒地,尖刺正中她的右臂,鲜血立刻染红了半条袖子。

“小桐!”希洛又急又怒。

“专心对敌,我能处理!”程丝桐大声喊道。

希洛原本就为刚才它偷袭程丝桐感到愤怒,现在这一击更是骗过了自己而命中,不由得让他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磅礴的杀意让空气都凝重了起来。

“魔界圣灵召唤,开启破空之道,名为——无名之实,天地破灭之力,降临!”

破空打开,破灭剑的实体闪着红光从破空之中飞出,径直插在希洛跟前的地面上。他一言不发,伸手拔剑,巨剑立刻变成长剑。

一道红光突然划过,同样只是转瞬之间,希洛已经飞身来到魔魂兽旁边,而这一剑也已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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