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学习研究中国书画、投资典藏艺术品时,经常会涉及到“书画流派”这个概念。
石涛 清凉台图轴
何为书画流派?目前学术界尚无一个十分统一、完全确切的具体界定。不过综合各家之言,一般来说大凡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和发展阶段,一些艺术哲思、审美理念、创作风格以及技法手段较为相近的杰出书画家,所构成的艺术群体就可以称为书画流派。
董其昌《婉娈草堂图》
综观古今中外艺术史,作为艺术群体的书画流派大多是自发形成的,并与特定时期社会的环境背景、人文积淀等因素密切相关,而且基本上也是通过后人的研究总结而加以概括称谓的。譬如明末“松江画派”董其昌等名家,在当时并没有产生过彼此之间要刻意打造这一流派的初衷。
龚贤 云山林屋图 185×54cm 清 绢本墨笔 北京画院藏
再以清初画坛为例,史上对“金陵八家”曾有不同说法,龚贤、樊圻、高岑、邹喆、叶欣、吴宏、胡慥、谢荪等8位画家是目前通常的学术认识,最早源自清代张庚的《国朝画征录》。后人对之是否能够构成“金陵画派”之说,迄今尚存有不同看法。距离我们较远的艺术史上的书画流派暂且不多说,仅就20世纪50年代崛起的“新金陵画派”而言,也并非江苏官方或这个画派中有些人士首先讲的,而是其它一些美术界人士在研究探讨这一区域画家的个性风貌和群体特征时,所提出来的学术见解。
明 戴进 关山行旅图 立轴绢本 61.8×29.7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回眸当今中国艺坛,在“双百”方针的鼓舞下已经呈现出前所罕有的繁荣景象,一些书画流派兴起现象也在各地如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来。
现今这些书画流派的出现,大致可以归纳为如下几类:
一、受相同或比较相近的艺术理想、风格追求等因素影响,一些志同道合的书画家开始自行组织起来,以“人多”才能“势众”的“画风”、“书风”、“主义”等艺术流派形式整体亮相,藉以凸显个人及其相关流派的存在价值。这些大多出现在一些入道时间不短、甚至即将或者已经“功成名就”的书画艺术家之中。
唐寅 落花诗意图
二、受历史上已存艺术流派等因素影响,一些书画流派的亲属后人或弟子传人等,借鉴前贤已经高举的大旗影响,不断地继往开来、发扬光大书画艺术。像“后某某画派”、“新某某画派”等,大多属于这类现象。不过此举有的则似有“借光”之嫌、或为己扬名之意。
李鱓 土墙蝶花
三、受当代艺术学科不断构建与完善等因素影响,人们对古代艺术流派成因、流传进行系统研究的同时,也促进了对当下艺术现象的广泛关注。譬如有的艺术流派,就是通过某些艺术史论家、批评家参与策划与推广宣介而名世的。其中也不排除包含着相互之间的利害关系,如一时的功利、情面等因素。即使有些经济与人格独立的艺术评论家真想客观予以评论,说些好话也就罢了,讲不好没准会惹上什么名誉权官司之类。
王时敏仿宋元各家山水册
四、受“经济搭台、文化唱戏”等因素影响,某些地区从彰显历史人文、发展文化产业等角度出发,积极挖掘本土资源、打造自身书画艺术“高地”。譬如大力扶持和鼓励当地画家以画派等艺术品牌的形式出现,不断提高社会的知名度和关注程度。这类行为通常会具有一定的官方背景或色彩,有的也体现出当地政府部门一些所谓的社会、历史责任。
蒲华 竹石图
五、受现代市场经济等因素影响,某些书画家通过标识某某流派等形式宣传自身,从而达到提高某种声望的目的。其中不排除有的利用丑、怪等为猎奇、以“流行”为时髦,大肆进行“包装”、“炒作”。随着一些艺术院校的扩招、官办绘画机构体制的改革,更多的人今后可能将会以“职业画家”身份面世。这对于初入此道、尚未出名的书画家来说,面临着不少生存压力,大多难以完全摆脱锱铢必较的市场境地。与如今某些艺术品商人开始“琵琶犹抱半遮面”、凭藉大谈艺术进行营销策划合作谋利的行为不同,有些书画家早已不甘寂寞,早已通过“包装”宣介自己,理直气壮地卖字鬻画了。而当今艺术品市场上的“马太效应”现象依旧十分明显,现实的功利性诱惑确实也相当地大。
吴昌硕 粗枝大叶 设色纸本 立轴 138cm×68cm丙寅(1926 年)作
在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天的当下,各类流派林林总总,难免乱花渐欲迷人眼。由于时间离我们太近之缘故,让人不太容易分清其中哪一朵是最艳丽的鲜花。其中不少流派可能只会落得个短暂浮云的无情结局,随着岁月流逝而终将烟消云散。试看古往今来堪称艺术流派的现象,究竟有多少是走入历史序列的呢?
朱耷 仿北苑山水图轴180.3×87.5cm
众所周知,艺术的本质在于发现美、创造美和表现美。当下这些或因为共同的艺术追求、或因为名利,或由其它因素而形成的书画流派现象,人们一味地予以褒扬或者贬低,似乎既有些偏颇、也不太理性,因此有必要进行全面系统、科学客观地分析和研究。其实任何真正意义上的艺术流派出现,不仅是特定时期艺术史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某些(地区)杰出书画家艺术走向成熟的基本标志或突出表现。
倪瓒 紫芝山房图
只有经过大浪淘沙的历史积淀后而流传下来的,才是真正具有生命力的艺术流派,惟有时间才是最好的见证!因此我们在冷静之余也应当明白,无论从艺术研究视野出发、还是从收藏投资角度行事,人们都应当以形看质、由表及里,全面客观地分析研究“书画流派”现象,同时不断提高自身艺术修养和价值研判能力、比较准确地把握中国传统艺术的发展趋势,也将是十分重要而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