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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壶新酒
帕迪斯宫殿
还是这座金碧辉煌的大厅，紫色的帕迪丝之花已然凋零，消散得再无踪迹。
金菊花金黄的花瓣阳光般洒满整座大厅。正位皇剑之上，白金皇袍加身的芒迪，头戴的金色皇冠上，却依旧绽放着一朵帕迪丝之花，闪耀着耀目的紫色光芒，亦如昨日。
皇剑之下，群臣分居两侧，向新皇行叩拜大礼。
而大厅的两侧，透明仆人组成的乐队，奏响《希望之光》。旋律悠扬，如春风，拂过所有人的身旁。却无法拭去每人脸上，那无法消散的阴霾。
或许是他们的眼睛，都毫不怀疑的捕捉到了，新皇的目光里，那一抹无法掩盖的疲倦。
于是整个即位大典，便在窗棂投进的艳阳高照下。死气沉沉的滑过了一道接一道的程序。
直到芒迪失魂落魄的挪着步子，迈回自己的寝宫。艾伦斯迎来的笑容，才让这位郁郁寡欢的新皇。勉强翘起自己的嘴角。
转而又耷拉下来，渡到床边，一头栽进松软的床上。
艾伦斯坐到旁边，拉起芒迪的右手，放在自己腿上。听到芒迪游丝般无力的嗓音。
：“艾伦斯，我以为成为皇帝会是我人生最为耀眼的时刻。可我这样的身体……怕是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父亲那样的一代帝王了！”
：“可你，有我啊！”艾伦斯温柔的抚摸着芒迪颤抖的手背。
：“即便我不懂治国，但……”
说着，右手轻巧的打了个响指，床边化妆镜后的墙壁忽然向两边推开。
一间密室。
芒迪一下子坐了起来，吃惊的望着这间不大，却空空如也的密室，和艾伦斯笑容里的一丝调皮。
几乎转瞬间，密室的中央，从地板到天花板，逐渐浮现出一张蓝色的，老人的巨脸。一张和星盟办公室里，一样的面容。
还没等芒迪反应过来。艾伦斯已然站起身来，向那张巨脸，敬畏的微微低下了头。
：“冒昧的把您带到儿，实在是万般无奈。”
：“他……他是谁？”芒迪有些结巴的插进话来。
艾伦斯并不理睬，继续刚才的话。
：“可是为了人类，只得冒犯了。”
又直起身来，敬畏的笑容浮现脸上，唤出一个名字。
：“先知！”
：“呵呵！看来，我怕是永远都没有退休的那天了！”
一个苍老的嗓音从巨脸一张一合的嘴巴里传来。嗓音里刻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苍老，却仍旧掷地有声。
：“你就是艾伦斯和莱德经常说起的先知，星盟的创始人？”芒迪惊愕的张大了下巴。
：“恐怕是的，尊敬的陛下。”
那个声音彬彬有礼。
：“你……认识我？”芒迪的下巴依旧大大的张着。
：“星盟的弗莱德主席经常提到您，说您有着同您伟大父亲一样的抱负和雄心。会是位好皇帝。”
芒迪在这由衷的语气里，尝不出半点奉承的味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叹气。
：“可我的身体……”
：“一位好皇帝，首先不会抱怨自己的坏身体。何况……”
：“那个黑鬼罪大恶极，我这就宰了他！”
这突然引爆而出的仇恨，给了芒迪莫大的力量，让他疲软的身子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眼睛里的烈焰，笔直的烧向门外，脚下急欲生风。
就在起身的一瞬，缠绕右手上的那股温柔，却突然好似变成锁拷。牢牢的束缚了身子。
就在芒迪吃惊的回眸里。艾露莎已然泪眼婆娑，眼眶模糊一片。
嘴巴几度欲言又止，可还是清晰的倾泻而出。颤抖的嗓音，如寒冬里的一片枯叶，摇摇欲坠。
：“能不能，不要杀……我的哥哥！”
：“可他杀死了我的父皇。”芒迪的声音，也在颤抖。
:“可你的父皇，亲手毁灭了他的家乡，几乎杀光了他所有的亲人，只留下一个反对自己的妹妹。而你的家还在，你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艾伦斯沉浸在泪光中，话语却斩钉截铁。
：“可是……”芒迪不肯罢休。嘴巴却一下子丧失了一多半的锋利。
：“而且，你要杀掉的，不只是杀父的仇人，也是敌人的王子。杀了他，只会激起敌人更深的仇恨和更疯狂的报复。这对于急需稳定下来的帝国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钻入芒迪耳朵的，是先知洪亮的嗓音。敲打着芒迪已然松动的决心。
：“一个好皇帝，一个合格的帝国领导人，首先要做到的是，把帝国的利益和未来，永远放在个人情感之上。”
：“那，如何……”
：“把他流放了吧，流放到一个没有人，也没有爱和恨的地方。”
艾伦斯的声音，好像说给芒迪，又仿佛不像，若一缕游丝，不知要飘向何处。
半个星期后的双子星，提能顶层办公室
“蹬蹬蹬”的脚步声，划破走廊的寂静。
凯莉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昏暗中，哈雷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像一只等待猎物的猫头鹰。沉默着。
他等的不是自己。
凯莉的直觉告诉她。
一口深呼吸后，打破了沉默。
：“主席阁下。王子那边，发来一级紧讯。”
凯莉甜美的嗓音，让哈雷从等待的迟钝中警醒。
：“那个窝囊废，难道不明白，他已经失去价值了吗？竟然还发信息过来。”
哈雷突然笑了下。
：“那就听听吧，咱们的王子殿下，还有什么指示。”
凯莉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力。
：“王子已被流放到荒原二号行星。王子他……”
：“他想怎样？”
哈雷有些不耐烦了。
：“让我们派一个小分队，去救他。”
：“他真的还以为，他还是什么王子殿下吗？”
哈雷腾地站起来。
：“可是，只有他了解我们目前的敌人，只有他知道如何打败帕迪斯帝国。”
在哈雷的怒火前，凯莉声音只得淡淡的。却如大雨倾盆一般，短时间便压制住了哈雷的火气。
哈雷长虚了口气。坐了下来。
：“好吧！好吧！随便派个小队，把他救回来。”
凯莉略微点头，刚要离开。
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哈雷眼前忽然一亮。如暗夜的星。
：“进来。”
新任情报科长，索尔走了进来。
对自己的长官，弯了下腰。看了眼凯莉，把刚要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凯莉，你先下去吧。”
哈雷有些迫不及待。
凯莉退了出去。向着电梯而去。
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
哈哈的大笑，却从办公室紧闭的房门，清晰地尾随过来。
毫无疑问，是哈雷的笑声。
那哈哈的大笑，仿佛让整栋大楼都颤抖起来，天崩地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