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织女的牛郎,独自努力地把清贫的日子经营好,白天放牛砍柴种庄稼,夜里爬上屋顶,躺在凹凸不平的瓦片上看星星。织女告诉过他,月边星是她的好朋友,会帮忙把想念带到梦里。
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牛郎又在梦里和织女相见。只是这一次,现实的分离意外地被绑进梦里,织女不见离愁别绪,温柔让他去寻一名神秘匠人,此人能帮助他们团聚。
牛郎从梦里惊醒,入眼还是那片星空。织女的话言犹在耳,没有留下任何指示,只说该遇到时就会出现,牛郎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期待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将死水般的生活变成活泉。
一个雨后的清晨,地面还残留着雨后的泥泞,一个脚印踩下去能留下明显的痕迹。湿了的柴砍来无用,雨后却是狩猎的好时机。动物会重新出来觅食,脚印清晰可见。牛郎常去的后山是一座深山,人迹罕至。
这一日,牛郎却在返程的途中遇到一个陌生的老人。
老人衣衫褴褛,脸上的头发乱糟糟地盖在脸上,模样看不真切。鞋子又破又湿,露出两个渗血的指头。牛郎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正拿着一块石头划着树干。
“老人家,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寻找一棵会流泪的树。”
“老人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片山林我再熟悉不过了,从未听到这里有什么会流泪的树。”
“这里的树遍地都是,你又怎知真的没有?”老人把牛郎问住了。在遇到织女之前,他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和天上的仙女相爱。
牛郎憨憨地点点头,忍不住好奇问:“这棵树是有什么独特之处吗?”
“树的眼泪可以帮助找到它的人实现一个愿望。”老人的话在牛郎心里瞬时击起千层浪,神秘匠人至今无迹可寻,如果他能找到这棵树,他和织女就能团聚了。
“老人家,我帮你找。”牛郎随即蹲在在地上挑拣石头。
“这树仅有一棵,它的眼泪只能满足一个人,我想用它来救我老伴的命的。”牛郎听见,感觉手里的石很快就要被捏成粉碎。
接下来几日,牛郎一直待在山林里,用老人教的方式寻找那个与他无关的愿望。方法很简单,只要轻划树干三下,如果没有东西流出来就可以放弃,无需过分用力。
从树干往外渗的水珠会让牛郎误以为已寻获至宝,兴冲冲喊来老人之后发现是空欢喜一场。牛郎会因此气得往树上砸拳头,不知是为了谁的空欢喜。但转过头又继续像一头倔牛一样认真地在下一棵树上寻找希望。他开始习惯从挂着浅浅的痕迹的树面前果断辗转至新的一棵,直到……
“老人家!老人家!这是不是那棵神奇的树!”只见乳白色的汁液缓缓地从树干上渗出慢慢往外流,牛郎等不及老人确认就先用双手虔诚地盛住,澄澈纯粹的模样与水截然不同。
“没错,年轻人,你找到树的眼泪了。”
牛郎开心地把手捧到老人跟前:“那您快点拿着实现愿望,去救您老伴吧。”
“那你呢,你没有愿望吗?”
牛郎低下头不语。
“流泪的树是你找到的,愿望归你了。”
牛郎的眼睛顿时瞪得像个铜铃,难以置信。但想到他的圆满必须建立在牺牲别人上,又果断地摇头拒绝。
老人欣赏地笑了笑:“你的愿望是和织女团聚,对不对。”
“您……您是神秘匠人?”牛郎闻言重新打量着老人,发现他身上邋遢的气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闲适和淡然。老人笑着点点头,“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你要用最珍贵的一样东西来换。”
“只要能让我见织女,您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取走!”
“那如果我要你的心呢?”
“没了心,我是不是就会死?”牛郎迟疑后问道。
“不会,我能让你继续活着。”
“那您拿走吧。”
“失了心,你还怎么找到织女?”
“只要人活着就行,我在回忆里等她。”
老人又笑了,说道:“我反悔了,我不要你的心,我要你的回忆。”
“那也可以,反正我的心只为了织女跳动,她能找到我的。”牛郎答得毫不犹豫。
老人笑得开怀,笑声在空荡的山林中颇显浩荡。他从手中变出两只器皿递给了牛郎,“你和织女一人一只,拿着它们就能召来喜鹊为你们搭建鹊桥。记住,这是爱的信物,万分坚固,因爱而成,为爱而铸,只有你们心意相通,二人同时拿起的时候,喜鹊才能收到爱的感召前来助你们相会。”
牛郎忙不迭点头称是,欣喜之余还不忘问及神秘匠人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老人答道:“找树的过程就是找希望,你虽然着急却始终没有用力过猛,也没有放弃。代表着你对希望的执着和不强求,我确定要找的人是你。”
“爱是成全和给予,你成全了我的愿望,给予了你的所有,所以我愿意帮你。”话音刚落,老人消失在山林中。
七夕当晚,人间热闹欢喜,天上牛郎织女相会,两颗长久分离的心终于在爱的信物的指引下得以重聚。从此,天上人间不再有银河的阻碍,每当思念默契而起,两只器皿同时出现,万千喜鹊欢快飞来,为他们搭起通往爱的道路。“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的遗憾在器皿里终结。
愿你我信爱成瘾,终得神匠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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