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峰扫墓,相比昨天到处交通一路堵的状况,今日交通好许多,只是天始终阴阴沉沉,雨一阵阵,时落时停。
祭祀的气氛不出意外地热烈,青烟交织成一片,字面意义上地催人泪下;烧金炉口浓烟气势汹汹地翻涌,供品与花圈已经上位,手上沾染了红颜料,洗一洗便是红色流溢。
01
清明是家族的活动。
许多诸如春节、中秋节的传统节日,其实都已经从与家人过,渐渐变成了与好友(或者工作)过。除了与我们可能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的烈士,清明确乎是少有的、只属于亲缘相关之人的节日了。
一个家族,占着场地的一角,围绕着同一些人,怀念着同一些人,谈论着同一些话题。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一个个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们相似的眉眼、体格,相似的性格、说话方式,然后感叹血缘的强大。
如果能找出族谱,血缘的联系便得以更直观的呈现。你会看到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不论是素未谋面还是早已熟稔的亲人,恐怕都难以对应得上;或许会在庞大的家族树中,你会突然觅得某个显贵的名字,突然知道你的爷爷奶奶叫什么名字,或是突然发现你的某个亲戚拥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在类似的传统活动中,中老年总是主力军。一年中,依照习俗,其实有许多需要来看看这些家人的日子,清明也仅仅是这些祭日其中之一。
他们便认认真真地遵照着礼数完成每一项事宜,郑重其事地准备着贡品,尽心地张罗着布置场面——正如以前的每一次一样,这仍然只是一个要认真对待的日子而已,一些需要陪伴的家人而已。
纸钱,蜡烛,食品,瓜果。有人生前爱好烟酒,家人也一并供上。
也有少年家只是远远地站着,漠不关心玩着手机,也许还一边惦记着学校布置的清明日记。也许在他们心中,死者离他们略为遥远,且死亡尚是一个轻飘飘的字眼。毕竟,暂时还没什么比学业、萌动的青春期更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
敬上香,青烟袅袅飘出世间。生与死、神与人,都无法直接沟通,故采取此法。
张罗祭祀也是个体力活,忙碌了许久,这时候是逝者享用的时间,家族成员们便也一起坐下来休息一会,聊聊家常。
家人们的基因表现,他们谈话透露的信息,在飘飘洒洒的纸钱里,逐渐拼凑出一个零碎的逝者,他在世时可能的样子,他的后代们可能的小生活。
一条血脉,一个逝者,一群人,逐渐清晰。
02
你知道,出于许多的无可奈何,人来人去,忙碌匆匆,也许生离死别业已是数年。在春节这种阖家团员的日子里,生者尚且有时无法到齐,逝者则是避免被提及。
从某种意义说来,只有清明才是真正合家团聚的时节。
人们始终敬畏自然,崇拜植物的生命力,春去秋来,周而复始,王朝江山都成浮云,但时间对他们似乎只是无关紧要的尺度,只要条件合宜,他们便能够永远生生不息。长生不老是一种美好的期待,不过如果人如果真的不会自然死亡,那真可是件可怕的事——不说环境承受力,单单是对个人,比如你要重复一个数百年不变动的工作?维系一段百年的婚姻?这比眼睁睁看着你的房子风化破碎更可怕。
历史绵延不绝,人类可以生生不息。
对于个人,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遗忘才是;今日家庭在烟雨中团圆,百年后难逃作古,届时我们将在在烟尘中重聚。
03
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要掷茭,又一个古老的习俗。只有投出一阴一阳的两个茭,才说明先人已经满足了。有时用硬币替代茭,那薄薄的硬币在地上滴溜溜转了数圈愣是不停,好似还在思考。
家里的长辈默念一番,两个小红板掷在地上,清脆地一响。其他人便围上来。
“祖先满意了吗?”
“可以了,收一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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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