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一个自己的故事吧。
03年的时候,自己还蛮小,放学回家刚撂下书包,妈妈接了了个电话,从卧室出来后对我讲了一句话,“妹崽,他们打电话说你老狗死了。”
那个时候爸妈刚离婚。爸爸嗜酒成性,在历经好些年的互相家暴过程后,他们终于去把离婚证办了。离婚的时候,爸爸甩下一句狠话,要不把我和我哥都带走,如果我妈坚持只带走我哥,把我判给他的话,他就把我送给别人去养或者直接卖掉。
妈妈是个性格很强的女人,这么多年把我和哥看得比命还重要,二话没说,签下协议,不用爸爸负担儿女的任何抚养费。
当时的自己还小,不懂什么是恨,只是觉得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你就是了。
爸爸死在41岁生日后的第3天,出租房,饮酒过度猝死。去认领尸体的那天,姑姑告诉我,前几天她去爸爸那给他过生日,他放了双小拖鞋在房间里,她问干嘛留双小拖鞋挡在门口?爸爸只是说,妹崽过来要穿。
哦,忘了说,他生日那天叫我过去陪他吃蛋糕。我说,不,我不去。
那时的我也就8.9岁的样子,听了姑姑这么说,很想坐在地上哇哇哭吧,又想起妈妈教我的,不要哭,不要闹,没有什么用,招人烦。
我盯着出租房里的天花板很久,总算把眼泪忍了回来。
只是这么多年,一想到那个场景,死去的爸爸被人放在出租房的床上,家里除了一个电视机和几个空酒瓶什么都没有,周围一大群姑婆姨妈舅爷,指着一个小孩说,这妹崽怎么不哭?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呢?我还是能感到心脏一抽一抽的悲伤感。
今天在地铁上,看了一篇很戳心的文章。
一个阴郁的仲夏之夜
天空突然落下大雨
慌张的人们四下躲雨
一名男子在大雨中
孤独买醉、掩面哭泣
大雨落下的瞬间
他的泪已决堤
积聚了太久的浓云
终于在那夜凝结成了雨
那张雨夜里抱着头,向着世界狂喊认输求饶的图片,真的击中自己心理防线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绝望感,总是有传染性的。
文章末尾有很多条评论,其中有一条,我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
社会就像是一条大船,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一个人绝望,那么所有的人都不安全。所以,永远不要对他人的苦难无动于衷。
我想,这应该是个很善良的人。起码比那些嗤之以鼻,丢下一句“这么屁大点事,也软弱成这样?”的人善良。
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咬着牙也好像熬不过去的黑暗,也都在那些黑暗之中心心念念能有一双手拉自己一把。是的,你可以说,“除了自己,谁能拉你一把?”也可以灌一碗鸡汤,“这个时候,你能做的,需要做的,是哭完这一场,赶紧爬起来,继续战斗。”
但是,我更希望你能递过一张纸巾,不嘲笑不轻视,轻轻一句,都会好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爸爸去世那天,有人能把我抱在怀里,告诉我,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了;我希望周围的人,不是用“冷血”二字,来点评一个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悲伤的小孩。
小时候,妈妈总是给我说,“不要哭,不要闹,更不要对别人诉说你的悲伤与难堪,这个世界上压根没有感同身受这个词,大多数人只会面上的劝慰,更多的人还会暗地的嘲笑。”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倒回小时候,好好地给妈妈说,不,不是这样的。
【注:无戒21天日更第12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