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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妈，你看我们这也没办法了，如果不是突然有了意外，我们也不会把安安送到这里来。”男声里带着窘迫。

“那你们还要孩子！”

苍老的声音带着十足的中气。

“这不没办法吗？静欣想留下这个孩子。您也知道我俩都忙，没办法一下子照顾俩。”

“这是忙的事吗，明明是……”

“妈！孩子还在外面。”

男人急切的打断了自己母亲的话。

“行了，杨树，我不说你们了，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孩子，我俩趁着现在还年轻给看着，也不指望你们来看，你们每个月按时打生活费就行了。”

“哎，好，好，妈，我们肯定会的。”杨树欣喜地答应。

屋外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墙角的花草，明明是夏天，那一簇的花花草草却焉的很，屋子里的对话透过门缝传到他耳朵里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杨树从屋里出来，看到儿子还站在原地。他原本疲惫的脸上强撑起笑容，走过来半蹲下看着他：“安安，你最近和奶奶爷爷住好吗？”

安安看着爸爸，也不说话。

杨树也没指望儿子对他说什么，接着说：“爸爸妈妈最近有些忙，我过段时间来接你好吗？”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进去了。杨树叹了一口气，牵着安安小小的手走进屋里。

他把安安交给母亲，“妈，安安就拜托您和爸了，我现在得回去看静欣了。”

“知道了，回去吧！”王梅也知道静欣现在身边离不开人。只是苦了孩子。

“安安，爸爸走了，你在家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杨树这就要走，手却被安安扯住了。

安安语速极慢的说：“爸爸，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安安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爸爸很快会回来接你。你想要个小弟弟或小妹妹吗？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来陪你了。到时候就有人和你一起玩了。”杨树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轻快。

“爸爸，要小妹妹，你来接我。”安安仍然是一字一句的说着，没有表情的面孔却显得极为认真。

“好，好，爸爸一定很快来接你。”其实杨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接安安。

王梅在旁边看着，心里直叹造孽。

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曾经的安安聪明又活泼，三四岁的时候见到人就甜甜的喊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只可惜，六岁时一场高烧治疗的不及时，让安安变成了现在这样。说话迟钝，做事总是要思考很久，不哭，也不笑，总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这次安安母亲又意外怀孕，她说什么都想留住这个小生命。但这样他们就没时间去照顾安安。

八岁的安安就这样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安安总是蜷缩在一个角落呆呆的。王梅看他这样乖巧，心里又爱怜又叹息。

02

院子外冒出鬼鬼崇崇的小脑袋。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孩正好奇往王梅院子里张望。王梅看到他笑着说：“北北，进来吧，站外面干啥。”

小男孩笑嘻嘻的露出两个虎牙，眼不见眼的走进来：“杨奶奶，妈妈说你家里来了个弟弟，让我找弟弟一起玩。”

北北妈是名副其实的热心肠，小村庄没有秘密。小孙子要在这里住几天的消息早就传得满天飞了。王梅也不惊讶。

“北北，弟弟在那儿呢，你跟弟弟玩吧，就是弟弟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

“知道啦，杨奶奶。”北北说着就跑到安安跟前，他好奇的看着安安问：“弟弟你几岁啦？你要在这里玩多少天？”

安安看着他，北北等了很久，甚至都怀疑弟弟不会说话了，才听到他慢慢地说：“八岁，很多天。”

“哦，那我们可以玩很久啦。”北北愉快的说。他也和安安学着，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只不过没多大一会儿，他就烦了，有一点坐不住了。

他有点想出去玩，但是他出来的时候，妈妈交代他了，一定要和弟弟在一起玩，而且弟弟想去哪玩，他要陪着。可是弟弟看起来就不是很想出去玩。

“弟弟，你在看什么呀？”

“树。”

“我知道哪里有树林欸，我们一起去看吧，特别漂亮的竹林。”北北带的诱哄的语气，他想把杨安带出去玩，因为他实在是坐不住，但是又母命难为。

“好。”

“好诶，那我们一起去吧，杨奶奶，我和弟弟出去玩了。”北北十分高兴，他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你们……”王梅有些犹豫，但是她又想到竹林也没有什么危险，北北已经十一岁了，平日里又很听家长的话，带着八岁的安安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孩子老闷在家里，不跟人交流也不好。

“去吧！北北，那你带着弟弟好好玩哈。”

“知道啦，杨奶奶。”他麻溜的攥着安安的小手，就要往外走。安安差点被他扯了一个趔趄。北北只好放慢脚步好让弟弟能跟上。

他们走了大概十分钟，来到了一片很大的竹林。正巧竹林里有小伙伴在玩捉迷藏。

北北很高兴说：“王欣带我俩一起。”

一个扎辫子的小姑娘说：“来呀，人多好玩。”

北北正要过去，却被安安攥住了手。“弟弟，怎么啦？你不想玩吗？”

安安还没来得及回答。

“他不想玩，那就咱们玩呗，他就在这附近等着咱们就好了。”王欣提议。

“那弟弟我就玩一会儿，你在这儿等着我好吗？”

“走吧走吧，都说好要开始了，咱们过去吧！”王欣一向风风火火，她感觉已经耽误了好长时间。

她拽着北北，另一只手拽着别的小伙伴就往竹林里走。

“安安，那我们先过去玩了，我一会儿过来找你。”总归是小孩子玩心大，北北说着也被拽着往前跑。

安安看着越走越远的那些人，良久才低下头说了一句，“玩。”

竹林很大，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北北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安安他找了一块石头，坐在那里，捡起一根小树枝，看着面前的竹林，在地上一点一点的画着。

03

“哗哗哗，哗哗哗。”一阵风吹过，竹叶响动。一个穿着绿色短袖的小男孩走到安安的身边。

“你怎么不和他们去玩呀？”

「我想去，可是我说不出来，他们就走了。」安安在心里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是你不想玩呢。”

安安有些惊奇，他明明没有说出声来，可是那个小孩却回答了出来。

「是妖怪吗？」安安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小孩，可是怎么看都像是他的同龄人。

“嘿嘿，你猜对啦，我就是妖怪，我要来吃你啦！”小男孩调皮的说。

安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我不好吃，不要吃我，猪腿肉最好吃了，我可以给你带猪腿肉，你不要吃我。」

“哈哈哈，你好好玩呀，你怎么有那么多好玩的想法呢？”绿衣服小孩哈哈大笑，眼神里带着狡黠。

「那你还要吃我吗？」

“不吃了，不吃了，我本来就是逗你玩的。”绿衣小孩连连摆手。

「你是谁呀？为什么能听到我心里说的话？」安安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绿衣，绿头发的小男孩。

“嘻嘻，其实我是神仙，看到面前的这片竹子了吗？我管着这片竹子呢！我可是竹子之神，竹苍苍。”小男孩特别神气的指着面前的竹林。

「你好厉害啊！你是神仙啊，怪不得能听到我说话，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北北哥哥他们都听不到我心里说的话。」

安安眼里显出崇拜和喜悦，这是第一次，他能够和人交流这么长时间。

“唉，怪可怜的，不过没事啦，以后你可以找我玩，我和你说话。但是你不可以把我说出去哦，这是我们的秘密。如果你把我告诉了别人，那我就会消失啦。”

「为什么呀？」

“因为我竹子神，是守护神啊！但并不是每一个小孩都有守护神的。所以这是守护神和小孩之间的秘密。

秘密如果被说出去，就会被坏人探寻，会伤害到守护神和小孩的，所以，为了保护小孩，守护神只好离开了。”竹苍苍很认真的对安安讲。他希望安安也能遵守，不然的话，他只好消除安安的记忆。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那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很久了。」安安有些紧张的望着他。

“那当然啦，说不定我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直到你长大。”竹苍苍调皮的眨了眨眼，棕色的眼珠里偶尔流露出一些绿色。

「那就太好了。」安安很开心，终于有人可以和他无障碍沟通了。

“哗哗哗，哗哗哗。”绿意苍翠的竹林在风声中作响。如果有人从这里路过，就会看到竹林里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拿着竹枝在地上画画。

王梅发现最近小孙子总是很喜欢去竹林。

常常在那里一呆大半天，直到吃饭了才能喊回来。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表现的都像是有点开心。

她不太理解，难道看个竹子会让人心情愉悦吗？但是小孙子喜欢，她也就不管了。

04

暑假过去了，杨树仍然没有来接安安。

安安很是沮丧的坐在竹林旁的石头上。“你为什么不开心呢？”竹苍苍好奇的问。

「爸爸不会来接我了，我听爷爷奶奶说，他们准备让我在这边上小学，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安安越想越伤心，他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说话做事总是很慢，所以爸爸妈妈嫌弃他了，不想要他了。就像别的小朋友一样，他们总会说他是“慢慢鬼”“小乌龟”。

他想哭，可是他努力了很久，也只是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掉了几滴眼泪，连痛苦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不要难过，说不定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呢。”竹苍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撒了善意的谎言。

「真的嘛！」

“真的，我向你保证。”

时间过去的很快，安安在爷爷奶奶这里上了小学，他虽然行动慢，说话也慢，但实际上思维和理解能力并不差，只不过是身体的行动跟不上大脑的活跃程度。

安安最喜欢去竹林找竹苍苍玩了，就算是写作业也要去竹林那边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安安就六年级了。

在安安六年级快毕业的时候，竹苍苍说要送给安安一份礼物。

神神秘秘的让安安好奇不已。

「苍苍，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呢？」

“闭上眼睛。”

安安听话的闭上眼睛，“哗哗哗，哗哗哗。”是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好啦，睁眼吧。”

安安睁开眼，面前仍然是一个只有一个竹苍苍。他有些疑惑。

“安安，你开口说话。”

“怎么突然就让我……”安安愣住了，他竟然很流利地说出来了。“我能正常说话了！”

“对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嘿嘿，我太开心了，谢谢苍苍的礼物。”

安安兴奋的的抱起竹苍苍，转了好几个圈。

“哎呀呀，要晕啦要晕啦！”竹苍苍搞怪的说。

安安这才发现他的行动也变得很流利了。

“苍苍，我正常了诶。”说着说着，他眼圈就变红。

12岁的安安，已经明白自己可能很久很久都回不了家了，爸爸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弟弟，他只要在老家陪爷爷奶奶就好了。

他以前就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正常的小孩，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扔下他，别的小孩子是不是也不会嘲笑他？但还好他有苍苍，他所有的苦恼与自卑苍苍都懂，所有的快乐与幸福，也都与苍苍分享。

王梅和她家老头子发现孙子说话竟然越来越流利了，而且面部表情越来越丰富了。甚至行动都快了不少。

而这种变化在安安小学毕业后越发明显。两位老人带着安安去做了一个检查。医生说他一切正常。

这简直是奇迹，老两口甚至已经做好了安安一辈子就是那个样子，他们趁着还能动能带多长时间就带多长时间。

他们把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儿子和儿媳。

杨树和静欣带着小儿子一起来了。这大概是他们把安安送到这里来后，头一次露面。

按理来说，安安看见父母应该欣喜，可是他已经等了太多的失望了，所以对父母的到来并没有多少表示。

静怡见到安安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孩子转眼间就长那么大了，那些年怪她太年轻，自责和愧疚折磨着她，她甚至对当时什么都不懂的安安说，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当她看到安安默默地流泪的时候，她才惊觉她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要伤害自己的孩子。她甚至想到了自杀，感觉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那个时候她又怀孕了，她想如果安安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她和安安的爸爸也无法一直照顾安安，把孩子留下来，还能替他们照顾安安。

可是她状态实在不太好，怀孕的时候已经有抑郁的征兆了，产后又患了产后抑郁，杨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既要赚钱养家，下班后还要和她一起照顾孩子，还要开导她。也多亏了她的父母时不时的来帮忙，否则他们真的没办法熬过去。

这一别就是四年。

安安在他们热热闹闹的时候，悄悄地出了门。

他去了竹林。

“你怎么还是不开心呢？”竹苍苍托着腮帮子问他，为了和安安看起来年龄一样，每次安安长大一点，他也会长大一点。

“我也不知道，以前他们不来，我是怨他们的，可是爷爷奶奶告诉我，他们也不容易，他们不是故意不来看我的。我看到妈妈哭了，就感觉很难受，原来妈妈那么难受，可是我以前在心里还对他们有怨气，我感觉自己好坏啊。”

竹苍苍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毕竟他天生天养，没有爸爸妈妈，他无法体会这种感觉。但是他了解他。他摸了摸安安的头说：“没事的，现在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了，就可以用很多很多的时间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让他们开心了。”

“可是他们想让我离开。他们说要带我去他们的城市上初中，还说去的晚了，户口不好弄。苍苍，我不想离开，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爷爷奶奶。”

“可是你不是最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吗？”竹苍苍是最了解安安心事的人。

“我，可是，我走了就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没关系，你可以暑假来看我和爷爷奶奶。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呢。”

竹苍苍和安安说了好久的话。久到夕阳西下，黄昏把竹影剪得碎碎的。安安的影子藏匿在竹影里，看起来一点也不孤单。他们在落日下做了告别，并讲好了下一次见面的约定。

05

安安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走了。纵然不舍，可是分离不是能由一个小孩子掌控的。初一的暑假，安安回到乡下的爷爷奶奶家。久别重逢，他和爷爷奶奶说了好久的话。

王梅很是欣喜，看着安安神采飞扬，讲起学校的趣事，眼睛笑成了月牙，记忆力那个小小的，白白净净的，默默的在角落里看着枯萎花草的孩子，那个总是在竹林里默默蹲在地上画画的孩子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现在充满活力的小少年。

安安拿着带来的画笔和画纸，背上画板要去竹林，他想给苍苍画一幅画，他还要告诉苍苍，他在学校里交到了好朋友，还要告诉苍苍，学校里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事。

“安安，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王梅看着安安背着画画的东西，好奇的问。

“奶奶，我在学校里学了画画，我要去画咱们的竹林。”

“竹林？哦，咱这儿竹林没啦！你走了没多久，咱这儿来了承包商要包地，把那一片竹林包了，把竹子都砍了，真是作孽，那么大一片竹林……”

“唉，安安你干啥去啊？”

安安甚至听不完说话，背着画夹就跑了。

他不信。

可是当他来到空荡荡的地方时，感到了一阵晕眩。原来竹子真没了。那苍苍呢？

“苍苍！苍苍！你在哪儿？我回来啦！”

没有人应。

安安看到熟悉的石头块，他坐在上面，茫然的像是八岁那年被父亲丢在奶奶的院子里。

那个时候其实他想嚎啕大哭，他其实想问爸爸可不可以带他走，他可以慢慢学，他可以努力变得很正常，可是他的行动一直限制了他。

现在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痛哭，可是长大的自尊只让他呜呜的哭出了声，大颗大颗的眼泪翻滚在脸上，最后隐入尘土里。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一年就变了。苍苍不在了吗？

这个暑假，安安每天都要去竹林空地看一下，可是苍苍一直没有出现。

寒假暑假交错，年复一年，安安十六岁了，他开学就高一了，课程紧张，以后寒暑假都会被学校压缩，到那个时候他就不能够再自由的来探望爷爷奶奶和等待苍苍了。

十六岁的安安在回去的那一天，在那一片空地上沉默良久。

他想到曾经和苍苍一起度过的时光，却感觉越来越模糊，就像一场梦一样，一场孤独的小男孩对自己进行自救的梦。

安安知道苍苍不会再出现了，“苍苍，我好像越来越记不起你了，我们终于要彻底分别了吗？可是我一直遵守我们的诺言，从未告诉过别人我们的秘密。苍苍，原来我们没有可以一直陪伴在一起的好运啊！苍苍，再见！”

安安转身离开，他知道，他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有风吹过，他听见了落叶飘过的声音。

——

“呜呜，爸爸他们以后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吗？好惨啊！”六岁的女儿难过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乖女儿，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是真的故事。

“不是的，世界上肯定有守护神，不然他怎么会被人记下来？”女儿才不相信这是假的，她好难过，他们为什么不相遇？苍苍真的消失了吗？

杨佑安不得已，只好安慰女儿：“你说的对，一定会有守护神的存在。好啦，我们的晚声小公主，现在可以午睡了吗？”

“好的，爸爸，我现在就去。”女儿乖乖的被杨佑安抱到床上，乖巧的闭上眼睛。

卧室的窗户还开着，一阵风吹过，院子里大片大片的竹子“哗哗哗，哗哗哗”的弹唱起来。阳光正好，它调皮的越过窗子，也越过窗外的竹子，用阳光抚摸女儿的脸。

杨佑安轻轻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卧室暗了下来，营造了一个静谧的午睡环境，他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