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曼用子弹结束了一出看似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闹剧。枪声响起的时候,我知道,该结束了,这也是最好的结束。是不是她给自己头部一个枪击来了解一切,或者是不是枪只是走火,她的躯体在枪声之后到底怎样,其实也并不重要。枪声响起的时候,我只知道她终于自由了。
她说她来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比城市自由。在我心中张一曼是一个自由人。一个想要活得自在忠于内心的人。一开始,或许这个地方算得上是自由的地方,因为足够的荒凉,荒凉到什么都没有。
在我看来,剧中的人都代表着不同的一类人,张一曼是追求自由的人,孙佳是正直的人,周铁男是懦弱的人,裴奎山是贪婪的人,校长是爱撒谎的人,而铁匠是一张白纸,驴得水是底层人民没有发言权,特派员是权力。除去驴得水和特派员,其余的6人都原本有一个共同的本质,就是:善良。只是在这样荒芜的环境下,善良可以维持经营好所谓的理想,我想电影的最初,既是人之初性本善吧。只是在权力的入侵之后,当善良被强行冲击,在这股洪流之后,留下的或许就是所谓的最黑暗的本质。
最先显示出本质的人是裴奎山。裴奎山在一开始的善良是一种对张一曼的讨好,他爱钱,也爱张一曼,所以一曼愿意不要奖金的时候他也可以不要。他对张一曼有着美好的憧憬。或者说他对张一曼有一种仰望。但是贪婪的他对于张一曼的好与爱是内心有一个直接的预期的,就是一曼会与他结婚,成为他的女人。他的爱是占有。所以当一曼拒绝他之后,预期的结果崩塌,随着裴奎山的善良也开始瓦解,他贪婪的本性展露无遗。我想不能否人他开始的善良,只是我不认同他对人的善良是与心里的某一直接回报挂钩。他内心的功利与大男子主义导致他的悲剧,得不到的东西就去贬低和诋毁以示自己的高贵与无私,这也正是他可悲之处,他的自卑让他小心翼翼去默默付出,又对于付出与期望的结果不一致而气急败坏。一曼的拒绝摧毁了他的期望和憧憬,被剪掉头发的一曼毁掉了他最后的善良。所以镜头之后,只能看见裴奎山与那一万美金的关系就再无其他。
一曼是让我最心痛的角色。在这样封闭压抑的环境下渴望自由的人就如想要逃离农场的羊,即使跑得再远依然再这农场之中,依然等待着被宰割的一天;索性她如果用枪为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吧。每个人会因为不同的理想而活着,裴奎山也许是利益,而一曼则是为了自由。一曼对于性,是她追求自由人格的体现,而对于头发的拥有其实就是她对于自己自由的掌控。在她剪下头发给铁匠的时候她是对自己有绝对的掌控,她可以将自己的长发任由的剪下送给喜欢的情郎。而最后,她那卷卷的很好看的长发被恨、自私与权利一点点摧毁。一个自由人,对于自己的发肤都无法掌控,那如何谈自由?那么疯癫是不是算是一种心智上的自由呢?
周铁男,算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善良人。然而铁男的正义是更多体现在一种所谓的稚嫩的口头表达的。而特派员属下的子弹擦过他的头颅的时候,周铁男倒了,周铁男的正义观在生命及现实的迫切威胁下,也倒了,倒了,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了。也许周铁男像极了我这样的懦弱的普通人,有着善良和正义的向往,且幻想着成为英雄,却少了一种英雄式的觉悟。当若要去直面生与死的时候,或者是巨大而无力反抗困难的时候,一切都成为了懦弱的借口。
孙校长,一个为了美好理想而不停做错事的人。也印证了导演所说的:为了美好的目的而去做错误的事,最终走上歧途。孙校长的用谎言去支撑他善良的目的,从一开始驴得水的谎言,最终谎言一发不可收拾。他告诉铁匠,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能出声是为了圆谎;她告诉一曼,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能出来,是为了保护一曼。他善良却也可悲,被绑在驴棚里的校长发出如牲口般的叫声。可是谎言终究是谎言,而可悲的善良人最终还是愿意活在自己的谎言之中,不知一曼的枪声是否让他清醒。也许孙校长即使醒着,也更愿意活在自己谎言的梦中吧。
铁匠,吕德水,两个人。一个人是淳朴的白纸,吕得水是当一个淳朴的人在一瞬间被赋予权力后的膨胀。校长的有教无类,或者是一曼的Thank you very much,其实都在无意识间给给这张白纸着色。他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人,仍人摆布,任由妻子掌控。他说活得小心翼翼,他的单纯是因为不曾被污染,可是当一切好与坏,就在被迫在眉睫的事件中被瞬间注入进铁匠的大脑中。我想他并不能好好的去处理,因为他在接收一切信息的过程中没有被引导,而是被推着走,被逼迫,他的生存状态仍然像一头驴,被逼迫被推着走。所以我或许并不认为这是不是要给农民赋予权力的问题。而是该谈论当权力被赋予时,我们该如何思考。铁匠从吕德水的转变中,也是在被赋予权力和被权力摆布的过程。他极易被权力腐蚀,尤其是当他用权力去解心头之恨时的快感。也是他成为吕德水的彻底转变。他的渴望喷涌而出,他急于摆脱的生存现状也让他更加学会去抓住所谓的机会,变得更加的自私。铁匠是一种悲剧,被作为圆谎的道具,他依然是底层没有发言权的人,可是他曾有过机会去有翻天覆地的改变,所以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然而他无论如何反抗,他依然只是一个工具。就像最初的驴得水一样,是一个挑水的工具,一个获得所谓经费的工具。而驴不能发生,它被剥削,最终被宰割。我无法说,驴得水,吕德水谁的生命更加有意义,但我却感到同样的悲凉。
孙佳,是正直的善良人。如果说孙佳和周铁男都是有着正义理想的人、周铁男的正义停留在嘴炮上,而孙佳则是坚定的行动者。她善良、正直、刚硬却也自身难保。如果说一曼选择死亡的解脱、而孙佳则选择直面惨淡的人生。从火烧驴棚开始、孙佳的价值观一直被挑战,但是孙佳没有如剧中人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崩溃。她是勇敢的反抗者。所以当她打开那装满彩球的盒子,彩球洒满草地,也注定即使铁男再一片真心,再是善良,她也早已与他踏上不同的道路。
当水神庙变成德水教室,当神像被搬出教室,当人没有信仰。权力变成最大的主导,它如神一般让人仰视和卑躬屈膝。而可笑的是、在婚礼之中、象征着权利的手枪,就这样掉在了不同的人手中,为每一个手握权力的人所用,权力又显得那么的可笑。当你手中有了一把枪,你是会去一枪了解你仇人的生命,还是会去控制,去宣泄,还是了解了自己?你会去为了和平、自由,还是为了金钱,女人,还是自卫?
荒诞的剧情却又真实可见,也许在你我身边一直没有停止过。不知下一个特派员多久会来,不过,人之初、性本善。而如何取捍卫这份善良,或许才是人生中需要去思考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