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史官司马方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挣钱的法子。 这天,他和柳青青来到集市上找个空地儿卖开了字画。好久,也没一人来问价。看东边,卖菜在吆喝:“新鲜的萝卜,人参果的味儿,蟠桃的味儿,便宜啦!”看西边卖包子的:“刚出笼子,热乎啦!” 司马方张了两次嘴,也没喊出口,最后一次嘴张开了:“啊……”然后再也没吐出第二个字儿。 柳青青急得跺脚:“司马师兄,这么好的字画咋没人识货?” 司马方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什么也没说。 这时,一个老头儿,穿一身好些补丁的衣服,背着手来到字画前,夸赞道:“好字,好画!但是啊,小伙子没人买啊!” “老人家这是为何?”司马方不解地问——他对自己的字画可是很自信的。 “年轻人,为喝(何)?为喝也为吃!人们穷得丁当响,有几个认字的?有几个有闲钱的?”老头儿说。 “唉,可惜了,司马兄这么好的字画……”柳青青惋惜道。 “这字是好,可也不是太好。”老头儿又说道。 “哦,还望老人家明言指教。”司马方眼放亮光,他感觉遇到高人了。——高人能指教一二,三天不吃饭也行啊! 只见老人捋了捋下巴下粘着米饭嘎巴的胡儿。——在这个穷地方,人们似乎吃了饭舍不得擦嘴,嘴上带点油儿,这是向人们炫耀这两天他没饿着!——老头儿说道:“在我们这儿,也有文化人,也有肚子里有学问的!我前院,二蛋子他三大爷,有学问!谁家孩子娶媳妇儿了,都找他写对子!那字儿,好!比你这个好看!” “敢问老人家,这位——高人是当地文坛的名人吧?晚生很想去……”司马方面露兴奋之色。 “啥文坛文罐的,人家写横是横,写竖是竖,写得比你的规整!……人家那才叫有学问,上过三年学堂呢!三年啊!了得吗?!什么《百家姓》《千家文》《三字经》《五字经》人家都读过!有学问!你看你这字儿,这叫个啥?……”老头儿又指着司马方的一幅草书说道,“多好一张纸,拿笔乱涂些啥玩意儿,画一串乱麻线吗?——这纸这墨不花钱啊?啊?!” 司马方心中有些不悦了,这老头儿说的都是些什么理论呢。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更破烂的老头儿来了。方才那老头儿道,“唉,三哥,你看这字儿咋样?”那老头儿却很是不屑地说道:“俺去买斤醋。走啦,不跟你扯淡!” 司马方很失落,从大清早到将近晌午,一幅字画也没卖出。他心中叫苦:“天哪,我这天下一流的字画换不来半个烧饼吗?玉树临风啊,风流倜傥啊,才华横溢的我要入丐帮吗?” 这一天司马方一幅字画也没卖出。 又一个集市,司马方又去卖字画,正卖得着急,一个老汉迁着一头牛走来,牛一蹄子踩中了一幅字。一抬蹄,一枚牛蹄印盖在了那幅字上。柳青青急了,大叫:“谁的牛?!”话音刚落,啪,一拍粪,盖在了一幅仕女图上,还不歪不邪地盖住了女子的整个脸。 司马方见状,眼一直,叹口气,又看一眼柳青青,叹道:“老天不让咱卖字画啊,收拾东西回家……” 说罢,他们收拾字画,回了客店。扔下一幅牛粪仕女图懒得去捡。 可令司马方没想到的是,他们走了不一会儿,有名的书画收藏家吴雪芹途经此地,见到了这幅画,他大加赞赏:“真神仙手笔也!”可再一看,一拍牛粪盖住了一个仕女的脸,他伤心地说道:“可惜啊,可惜!”他回头对一个仆人说道:“柱子,把这拍牛粪给我捧走!”“啊?!”柱子咧着个大嘴,伸出手正犹豫。吴雪芹骂道:“快啊!这么好的一幅画让牛粪给弄脏了,你不心疼吗?!快!!”柱子无奈,伸手正要去捧牛粪,吴雪芹又喊:“住手!”柱子吓了一跳。吴雪芹又喊道:“回家叫五六个人来,每人带一把蒲扇!” 柱子稀里糊涂地回家去叫人了。吴雪芹正趴在地上给牛粪吃气儿,吃得嘴要发肿时见人都到了,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牛粪扇干!”五六个人也不知为啥这就给牛粪扇风。 几个人拼命地给牛粪伺候着,扇了两天,牛粪终于干了。吴雪芹这才趴在地上亲自轻轻地把干牛粪清理掉。——没有弄脏其他地方,但被牛粪盖过的地方难免还是黄不愣登。 吴雪芹抱画回了家。晚上,他举着蜡烛仔细地欣赏这幅画,不停地赞叹,又不停地叹气。看着看着,突然,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儿:“云遮月。”“对,云遮月别有一番意境!”随即他在画上题跋道:“此女头有光晕,何故?或曰,云遮月,意境之美。或曰,美人头有光晕,乃祥瑞也,不日,此女必成仙!” 从此,一幅价值万金的《云遮月仙女图》诞生了! 英籍华裔学者司马喂牛说:清末八国联军进京时偷走了《云遮月仙女图》。一位自称颇懂中国文化的洋鬼子说:“这幅画好!画的是仙女!你一闻,能从这个美人的身上嗅到她的体香。”再后来,这幅《云遮月仙女图》被收进了西方某国的国家博物馆。 (摘自华果山《何以逍遥成神仙》第五十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