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中）

        天空中似乎没有了云彩，狂风骤雨袭来，搅得整个胃都痉挛疼痛着。是你！是你！是你！平日常常和自己调笑的师傅紧紧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对呀，就是你，就是你做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都告诉我了，你这个恶魔。旋即又有少女。从花的后面，转了出来，对着自己笑嘻嘻的。“怎么？你这个傻子还站在这里？快给我摘朵花来。”随即，那明媚的少女变作一阵青烟，消失在一旁，再一会儿就到了自己的眼前。只见自己胸口插着一把刀子，在不停的滴血，鲜血流在地上，鲜血一滴到那花上，那花儿就枯萎了。少女突然开始扭曲，变成一只罗刹。周围，明亮的天空也开始变成了黑漆漆的，仿佛如地狱一般。所有的魑魅魍魉开始一齐的涌了过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子，所有生物都欢乐的向着他嘲笑着，嘲笑着这个过来争着抢他的脖子，妖魔鬼怪奈我何！少谦心想。但他发现自己沉重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就这样，任由他们作弄着。不久，却听见身后，不停的有人叫着自己，少主，少主！声音十分的熟悉！对了，是长安！自己松了一口气，冷了脸，怎么现在才过来找我。向后一看，身后的屋子突然烧了起来。映红了半边的天空，晚霞慢慢的聚拢，那形状居然是那么的熟悉，那！那是母妃的脸！

　　张开嘴一吞一吐的向这边撕咬过来。

　　“不要！”他突然清醒过来，坐了起来。

　　“嘿嘿，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你可知道？我昨天晚上守了您一天一夜。现在一起来，就在吵我。”长安的脸色。满是疲惫。少谦有些抱歉的笑了一下，说：“知道你辛苦了，你可把我的药带来了。”“是是是，少主，您以为您不吃还能活到现在？昨天你抖得像个筛子一样。身体冷的就像是活死人一样，可是把我吓死了，幸好一晚上不停的在说着梦话，我知道您还活着那！给您点了穴，您才给我镇定了点，我就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您就给我弄醒了，您想死我不拦着您，可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几位大大大.....人...这是你们要的栗子糕。”店家缩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不敢进来。

　　“哎对了，我让店家买了一些栗子糕，这是您最爱吃的。您不介意我先吃一块吧！”长安，涩涩的咬着那栗子糕，说道，“你放下走吧！”店家如释重负的赶紧溜了下去。

　　少谦看了一眼店家，了然的摇摇头，一时沉默无话。

　　“我们是在客栈？发生了什么事！”少谦突然问了一句。长安背对着明绝，不安的点了点头。少谦的眸色暗了下来。淡淡的说道，“你说，即使......”我跪晕在了他面前。所以你说我带不带药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反正都不在乎吧！其实明觉心里还存有一丝念想，要是，自己不带药，晕倒在了门前，是否，能够让爹爹，出来见自己一面，带他回家。然而事实上却是。心底那突然出现的一抹伤痛，长安都看在眼里，长安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少主的伤势有多重，他是知道的，昨天吓了个半死。慌得他直接从医馆抓了一个医生，急匆匆的过去，搞的鸡飞狗跳的，差点和那边的守备打起来 。那庸医硬说是风寒，出几日汗就好了。连自己家主人中了“离人泪”都没有诊出来，气的他一脚把那庸医踢出了门外，那一下，估计够他休息把来个月的。

　　他不懂看病的事，但是也察觉出来这一次和之前的几次都要严重，其实自从上次出狱以后，病情就是一直在加重。李道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意气用事，作践自己，千万不能受寒气。可是自己少主哪里会听呢？刚到此地，就不见了人影，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家，还不许自己跟过来。这不哪里只是受寒气，是直接就是淋了一天一夜！李道和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这事你再多个几次，不用抬给我，等死吧你！”每次去那儿，总是把少主骂的狗血淋头，却又不得不心疼的给他治。他无父无母，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的少主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回家。自己要有个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那天的事想来就是来气，但是长安还是决定告诉自家主人。

　　“那个.....嗯......主人......其实，您昏迷后，王爷，出来见过您一次。”

　　“嗯？”少谦讶然道，“父亲他说什么了？”

　　长安目光闪躲，似乎是不忍心看自家主人眼中的那期待的神色，咽了咽口水，没敢告诉他真相，低了头，喃喃道：“他.....他就是让您好好休息。”

　　“算了，不必再骗我了。”少谦看长安眼神，知道父亲并不会说这些子话，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便也不再细问了。“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主人，就等王爷来请您吧！”长安笑嘻嘻的说。

　　“但愿这次父王，不要太生气...”

　　......

　　一个年级摸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子独自坐在酒楼，那女子面皮微黑，左边脸的一个巨大黛色的胎记，把整张面目衬托的有些狰狞，可是双目晶晶，如月射寒江，眉眼飞扬，丰神俊盼，见之忘俗。萧明若到现在还无法相信昨天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只见当时，永南王爷，急匆匆推开了漆朱的大门，砰的一声。从酒楼的这边往下看，只见他的表情。像是那怒火中烧。朝着已经昏迷的少谦胸口上就是狠狠的踢了几下。少谦当即就倒在了地上，想来被踢之前也是尚未清醒。只在此时，在屋檐的另一角，飞掠过一个人，电光石火间，几乎都还看不出是怎么出手的。就已经把少谦拦腰抱起。明若在后面尾随。见他首先是去了客栈。将少谦放在床上。听说随后又去了医馆，闹得鸡飞狗跳。抓了一个医官过来。只见那医生刚在客栈没过一会儿，就被那男子踢出了门外。重重地摔在了楼梯的底下，滚了好几圈，那四脚朝天的样子，煞是滑稽！吓的一楼客栈的所有的客人，全跑了出去。还凶神恶煞的逼店主买什么栗子糕，自己还是忍不住又偷偷上客房，从那窗口中往那看了看，看见少谦静静的躺在床上，微红的面色让他感觉到了，他浑身都在不舒服。不觉有些恍惚，他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潇洒自如的那个少年吗？想来，又灌了一杯酒。

　　突然涨的头痛，歇斯底里起来：“小二，拿酒来！”

　　这边的永南王府早已经乱作一团。

　　“王爷。小王爷还在那边客栈，今早刚刚醒过来了。”他并没有过来，望着躺在床上的是子修。王爷非常的生气。钱伯此时进来，看见砸了一地的碎瓷，连忙不动声色的吩咐下人将地上打扫。轻轻地走到王爷旁边。侧妃庄夫人，只是，两眼红红的。拉着子修的手，急得一直在旁边抹眼泪。子修就一直躺在床上，双唇乌黑，脸色青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跪了一地的人 。全是手足无措之态。钱博劝道，“为今之计，大概是只有请小王爷出来。方才能有一线希望。”只听见，回头望了一眼庄夫人，不由得心痛，气得又将一花瓶砸在地上。  “钱伯，快！备马！”王爷脸上没有表情，钱伯知道他一定是怒极。

　　等王爷赶到客栈的时候，少谦正好拿起汤勺，舀起一勺药汁，正想往嘴里送，苦盲节花极苦，山中野兽不小心误食此花，莫不是嚎啕，狂奔乃至疯癫的状态，怒饮溪水山泉，来缓解这种苦痛。可是长安看自己主人，每次只见他微皱眉头，就一气的灌了下去。长安每次看着，都觉得浑身颤抖。

　　永南王爷一进来，就见他若无其事的喝着药汁，想着子修危在旦夕，大怒，抬手便抡起一掌，重重的打在了脸上，少谦原本就憔悴惨白的脸色猛地多了一个鲜红的掌痕。药汁打翻在一床，碗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碎成两半。少谦的左手死死地，按着长安。不让他轻举妄动。低着眉，淡淡的说：“父亲可是为，哥哥的事来的！只要让谦儿回家，谦儿愿意效劳。”

　　“果然是你！你还敢这幅鬼样子，这个逆子，前日，飞针伤人，只不过人家说了你几句是非，你便心胸狭隘，想要报复。那人晚上回去就中毒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我只听说你如此胆大妄为，生气的在门口教训了你几下，左不过是踢了你几下。只是没想到的是你如此恶毒，竟敢戕害自己的亲生哥哥，实在是个畜生！”昨天中午开始，修儿也中了同样的毒。现在唇色发青，同样是昏迷不醒。这样的逆子。实在是好得很啊，好的很。

　　少谦目光黯然，凉凉的望了一眼长安，长安连忙转过头去。“父亲教训的是。”

　　父亲果然是这样想我的。少谦突然感觉有一些绝望。今日，他用了些手段，让父王不得不带他进府。可是以后呢？自己再父亲眼中就是那个为了目标不折手段的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吧。这样想了，也就破罐子破摔，说，“只要父亲答应让谦儿回家，解药自然双手奉上。”少谦说着又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冷淡的神情。

　　又是这样的自以为是的神态，淡漠亲情，五年了，明明以为自己能够稍稍的忘记这件事情了，极力的说服自己他是年幼无知，受人蒙蔽，平日里娇惯过了，让他不知道天高地厚。难道以为已经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了吗？却是拿生命当儿戏，五年来的作弄，从媛儿死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这个自己从小含在手掌心的儿子，从那时起，就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永南王攥着少谦的手腕，一个反手一拧，使劲的一拉，连人带被子一齐被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少谦死死压抑住喉中的一声惊呼，坐在地上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来人，将谦大少爷抬回王府。”压低了声音对少谦说，“修儿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便亲手杀了你！”

　　“......是”声音沙哑的回应着。    长安将自己背下了楼梯，望见下了两天两夜的雨也开始停了下来，泛着微微的白光。因为红日，在天空的那一际，被山峦涌了出来，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地面上的蓄积雨水也开始吞吐着气泡，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的。

　　会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吧！少谦望着那浅浅的红日，苦涩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