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起初的前半夜仿若往昔的任何一个平凡夜晚,静谧而寻常。然而,细细听来,周遭却隐隐弥漫着一些往常绝无的声响,似有若无,仿若幽秘的暗潮在涌动。我的心莫名地悸动起来,跳动的节奏急剧加快,仿若一面急促敲响的战鼓,搅得我心烦意乱,难以觅得丝毫困意。无奈之下,我索性振翅飞出巢穴,试图在夜色中寻得一丝安宁。
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仿若一瞬,又仿若漫长的一个世纪,我蓦地察觉到脚下的家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那动静宛如地底沉睡的巨兽陡然苏醒,正狂暴地撞击着大地的囚笼。震颤愈发猛烈,我的兄弟姐妹们瞬间警觉,强壮的兄弟们如离弦之箭般飞速涌出巢穴,锐利的复眼警惕地扫视着四方,全力探寻危险的源头。刹那间,能战斗的族人们几乎倾巢而出,严阵以待。
终于,我们揪出了这场危机的始作俑者——一个前所未见、身躯仿若巍峨高山般庞大的未知动物。它缓缓爬上了我们的家园所在之处,那如山的阴影仿若死神的黑袍,一寸寸逼近。我满心惶恐,不知这究竟是何方妖孽,更揣摩不透它叵测的来意。但见我的兄弟姐妹们毫无惧色,发了疯似地朝着这个入侵的庞然大物冲去,决绝而无畏,全然不顾生死。
与此同时,一团绚丽夺目、亮如白昼的巨大烟火在我家门前轰然盛放,熊熊燃烧,光芒长盛不衰。那光芒太过刺眼,仿若一道劈开暗夜苍穹的利刃,瞬间刺懵了我。恍惚间,我瞧见兄弟姐妹们如汹涌的潮水般前赴后继地扑向那团夺命烟火,而后又如凋零的雪花般纷纷坠落,一场足以封山填谷的大雪,簌簌而落,转瞬便没了声息。
不知又历经了怎样漫长而煎熬的时光,那团烟火仿若燃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缓缓熄灭,整个世界仿若被扯入了无尽的墨渊,重归死寂般的黑暗。强光骤逝,我的双眼陷入了短暂却仿若永恒的失明之中,眼前只剩茫茫的虚无。
待视力艰难恢复,耳畔唯有呼呼作响、仿若恶鬼怒号的大风在肆虐,风中裹挟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哀嚎惨叫,此起彼伏,恰似冤魂的悲泣,声声敲打着我的心房。
此刻,仿若大梦初醒,我心急如焚地朝着家的方向疾飞而去。靠近了,定睛细看,往昔那温馨热闹的家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被暗夜的巨口整个吞噬。徒留残垣断壁在风中摇摇欲坠,满目疮痍,几点星火在废墟间明明灭灭,似是不甘熄灭的亡魂残念。
见此惨状,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兄弟姐妹们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唯有寥寥数个虚弱的声音,其余的大多只剩奄奄一息,微弱的气息仿若风中残烛,恐是熬不过这凄寒的夜了。我满心茫然,不知今夜究竟遭遇了何种灭顶之灾,我们又历经了怎样惨烈的磨难,只清楚我们这群昔日生机勃勃的族类,恐都时日无多了。
我仿若疯魔,在这片曾经无比熟悉的土地上空疯狂盘旋,满心悲戚让我仿若迷失在浓雾中的孤舟,一次次迷失方向,一次次栽落跌倒。正当我满心彷徨、不知所措之时,河对岸稍远处陡然亮起一道光,恰似之前那夺命烟火,却又透着白炽的清冷。满心悲怒与疑惑驱使着我,定要探清我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于是我奋力振翅追了上去。待靠近之后,我惊觉这光虽亮,却似没了先前那般致命的威力,伤不到我分毫。我便小心翼翼地隐匿身形,偷偷跟着前行许久。终于,他们推开了一扇紧闭的、透着光的门,我一时不慎,竟直直跟了进去。刹那间,仿若从暗夜坠入白昼,强光刺目,我再度陷入短暂失明,满心慌乱,在这光的世界里跌跌撞撞,仿若无头苍蝇般乱窜。
不多时,视线渐清,我赶忙躲进他们头顶的阴影里,偷偷窥探。只见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竟有一团比烧掉我家的那烟火还要硕大、还要炽热且长燃不熄的光源。紧接着,我瞧见他们拖出一口硕大的锅,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轻巧地放了进去,而后将整口锅架在了那团炙热的烟火之上。须臾,锅被端出,袋口敞开,就在这一瞬,我目睹了此生最痛彻心扉的一幕——里面装着的,竟是我那温馨的家,还有我那尊贵的王后,更有无数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子子孙孙,此刻,他们皆没了生命的气息,仿若被寒霜速冻的繁花,生机尽消。
眼眶瞬间充血泛红,悲恸与愤怒仿若汹涌的岩浆在胸腔爆开,我嘶吼着向他们发起了决死冲锋。与此同时,我发现身旁并非仅有我孤身一人,尚有三两个同仇敌忾的兄弟,我们仿若末世的复仇者,携手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一轮冲锋过后,阵前只剩我和另一位兄弟,可我们心中毫无退缩之意,义无反顾地再次扑了上去。刹那间,那兄弟被两根仿若擎天柱般的巨大圆木狠狠夹住,如飘零的落叶般被丢入那团熊熊烈火,转瞬没了声息。我长吸一口气,仿若燃尽生命最后一丝火焰,再次振翅冲锋,可终究未能幸免,一只仿若乌云蔽日的巨大手掌如闪电般迅猛袭来,我避无可避,眼前一黑,直直陷入了昏迷。昏迷前的恍惚间,我瞧见自己也被那两根可怖的圆木死死夹住,仿若深陷命运的泥沼。
待再度苏醒,钻心剧痛袭来,我惊愕地发觉双翅已不翼而飞,自己正躺在堆积如山的兄弟姐妹与子子孙孙的尸骸之上,艰难睁眼,入目尽是熟悉又冰冷的身躯,仿若置身惨烈的修罗场。无尽痛苦如汹涌潮水将我淹没,满心煎熬。所幸,没过多久,我们便一同被无情丢入了数百度滚烫的热油之中,刹那间,所有悲恸仿若被定格,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