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她高贵,可她不幸福!

巧笑倩兮

1.一家子美人

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卫人所为赋《硕人》也。
——《左传》

齐国的开国之君是姜尚,也就是那个活到七十二岁一事无成。一个人跑到江边钓鱼,不用鱼饵,甚至不用弯钩,却钓到了周文王的那个姜子牙。没人夸过他帅,他的后代子孙里却接连出了三个大美女。

大美女总是吸引眼球,就跟现在的娱乐明星一样一样的。那点子事,总是被人广为传布议论。光是《诗经》里,加起来就有几十首都和这三个齐国公主有关。

这三个公主分别是嫁给卫庄公的庄姜,本来嫁给庄公孙子却被公公宣公骗婚的宣姜,还有嫁给鲁桓公,却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齐襄公旧情复燃的齐文姜。宣姜和齐文姜是亲姐妹,庄姜是她们两个的亲姑姑。

高贵的身世

2.盛大的婚礼

和她两个深陷是非的侄女不同,庄姜没闹过半点绯闻,本分贤良。齐庄姜出身高贵,齐庄公是她的父亲,齐僖公是她的哥哥,齐桓公是她的侄儿。当她嫁给卫庄公时,就像当年戴妃嫁给查尔斯王子一样,万人空巷,大家争着一睹芳容。

那时没有媒体现场直播,也没有照片记录,幸好还有诗句留存。美的事物总能激荡起无限的诗情,一首《诗经·卫风·硕人》,就这样在美的召唤下产生了。

美目盼兮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那个高挑的长腿妹子,容颜俊美无双,穿着私人定制的华服美裳,锦罗轻纱重重叠叠,高贵逼人。

她是齐侯的娇女,她是卫侯的妻子。她是齐国太子的胞妹,她还是邢侯的小姨,还有谭公,那是她的妹夫。这样显赫的身世,偏又生得那样的美好。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白嫩的小手,就像春风里初绽芽的小草,柔若无骨。她皎洁的肌肤,就像那凝结的玉脂,晶莹光润。她细长的脖颈,就像天牛的幼虫,白晳丰盈。她洁白的牙齿,象那瓠瓜的籽般细密整齐。

九头身的美女啊,额头饱满,充满了智慧之光。那弯弯的细眉,又横溢出浪漫的情思。那灿烂的笑容,像是醉人的春风。那美妙的眼眸,顾盼生辉,让人乐而忘归。

寂寞的美人

3.寂寞的深宫

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左传》

可惜了,这样的美女偏生命薄。出嫁时风光无限,婚后却很快陷入了凄冷的绝望。卫侯轻薄无礼,喜欢那些小妾远胜过庄姜这个正牌的夫人。

她的高贵端庄被视作无趣,她的完美无瑕被当作毫无特色。一个不爱她的人,看她但觉样样不好,鸡蛋里生生挑出了鱼刺。

不过是敷衍着点个卯,难得见上一回,还要百般刁难指责,哪有什么爱的结晶?看她没怀上一男半女,卫侯更是肆意作践蹂躏,挑唆得小妾也在她这作威作福。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红颜未老恩先绝。众人心中高不可攀的美女,在自己的夫君那,偏偏弃若敝屣。卫庄公后来又娶了陈国的两位公主,一个是厉妫,一个是戴妫。脾气暴戾的卫侯,从此更是对庄姜视若无物。

伴着一盏孤灯,只有书卷作伴。庄姜是个了不得的才女,宋朝的理学大师朱熹非常钦慕她,在《监本诗经》一书中,指出庄姜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

据朱熹考证,《邶风》开篇的五首诗,《燕燕》、《终风》、《柏舟》、《绿衣》,还有《日月》,都是庄姜写的。尽管他的说法不一定可靠,但最无争议的说法是,庄姜写下了名垂千古的诗篇——《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这首送别诗,得到后世的推崇和喜爱。清初的文坛盟主王士祯,非常喜欢这首诗,称赞它是“万古送别诗之祖”。这应该算是对于这位才貌双全的女子的最大认同吧!

可是,一个女人,再高贵,再美丽,再有才情,再被大家追慕推崇,内心深处最想得到的不过是丈夫的爱吧!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哀莫大于心死

即使丈夫这样冷漠无情,庄姜也没有半句怨言,在小妾戴妫生了儿子后,她视若己出,尽心抚养。虽说悲凉,也总算是有了感情的寄托。

只可惜,卫侯很快又有了新欢,还格外宠爱新欢生的孩子,公子州吁。卫侯根本不顾及庄姜的感受,纵容得州吁狂傲不羁。在庄公死后,骄横的州吁杀掉了新君,也就是庄姜的义子。不久之后,卫国的贵族又反手干掉了州吁。

这世上,再也没什么让庄姜牵挂的了。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等待着死亡给她最后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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