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污染水排放的第十年，我砍掉了我的人鱼尾巴。
潜入漂亮国，使用导弹将樱花岛给炸了。
01
我是一条生活在海底深处的美人鱼，是美人鱼族群里的王，海洋里的主宰。
自从人类的科技越来越发达，海上的船只也越来越多，我们美人鱼族群只能拼命的往深海里迁移。
一旦被人类发现，我们下场只会是藏馆的展览品，或者餐桌上的摆件。
幸而我们躲藏技术好，一直未被捕捉到。
世上空有美人鱼的传说，却没有人见过。
02
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海水的质量越来越差，可是大海那么大，我相信凭海的修复能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二十几年前，海底的鱼儿说接近陆地的地方，海水刺鼻，总有鱼儿莫名的死亡，让我们把人类赶出海洋，我不在意。
十几年前，住比基尼岛的人鱼反应那里海水恶臭，一靠近就忍不住尖叫和发狂，我不在意。
直到2023年8月24日那天，樱花岛将核污染水排向了大海。
这一天，整个海洋的种群集体走向了变异。
03
核污染水排放的第八年。
“六姐，我的尾巴好难受，最近的鳞片越来越痒了！“我最小的妹妹小十抱紧我的手臂，泪眼弯弯的看着，我摸了摸她满头金色卷发，以为她只是同以前一样的耍赖皮。
伸出一根指头推口她倚在我身上的脑袋，调笑道：“是不是没完成二哥布置的作业，打算装病躲过二哥啊！”
“才不是，我已经长大了，作业早已经写完了。”小十抬起脸露出一个骄傲又虚弱虚弱的微笑，“我已经是个优秀的大人了，我可以..."
小十的话还没说完，头就重重垂落砸在我手上。
我无奈的推了推她，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哪知道她脸色惨白，尾巴不断的冒出血丝，鳞片随着我对她的拉扯，随即掉落了几片。
我强捏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让人喊来了巫师。
巫师来了之后，给小十做了仔仔细细的检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王女，十公主吸收过量的核污染水，导致身体发生变异，身体各项基能是正常的20倍的速度衰退，估计没多长时间了。”
“你是巫医，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一把抓起巫医的领子，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王女，”巫医拉下我攥紧的衣领，冷静的将其抚平，“接下来让十公主做点开心的事情吧！”
我跌落在贝壳床旁，连巫医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道，伸手摸了摸小十的金色卷发，一摸手上的头发一大把的掉下来，我的眼泪也落地成珠，洒落满地。
怎么会这样？
明明小十一直被保护在深海里污染最弱的地方。
04
“六姐。”小十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大片珍珠里面，她眼睛微微瞪圆，一脸被吓道的样子：“怎么有这么多珍珠，你是哭了多久，我都要被珍珠埋了。”
“你现在还有力气贫嘴，告诉六姐，你究竟去干什么了？”我看着她病恹恹的躺在那里，一股气不由从心底冒出来，忍不住伸手捏住她肉肉的脸。
小十的眼睛咕溜溜的转了一圈，打算转移话题，“我生病了，其他人怎么没来看我。”
我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伸出手轻轻握住小十的手，哄道：“你告诉六姐，你是不是去了樱花岛附近的海域了。”
“你知道了？”小十连忙捂住嘴巴，发现自己暴露行踪。
我紧紧闭住双眼，怒意与恨意在心里翻涌，实在控制不住对她骂道：“不是让你不要去那里，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总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我别过头捂住眼睛，珍珠还是从指缝滚落，小十第一次被我怒吼的样子吓到，扯住我的衣角，爬起来抱住我，“六姐，没事的，我以后会听话的。”
“没有以后了。”我紧紧搂住小十，看着晃荡的水色，喃喃道：“我们没有以后了。”
小十抓着我的衣服的手瞬间捏紧，声音低哑的说道：“那以后我的六姐该怎么办才好，就只剩六姐和五哥两个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十制止了。
“我一直都知道，是你们总是把我当小孩子。”肩膀处被一颗颗珍珠砸落，耳边是那个是被我手把手养大的孩子在声声控诉，“八年前，你们就把我锁在海底深处，不让我到处乱跑。每次我在海螺里喊你们，你们都说很忙，没空来陪我玩，让我乖乖的。”
“我一直都很乖，哪都不去，可是哥哥姐姐都不来看我，我就想...就想偷偷跑上来看你们，给你们惊喜，可是我看到的是什么，是大哥化成白骨的鱼尾发狂致死；是二哥失去了眼睛，长出四条手臂，将自己与变异还怪同归于尽；是最爱美的三姐脸上长满瘤子，为了试验出人鱼能吃的鱼类，爆体而亡；还是最与世无争的四姐为掩护堵住核污染水的七哥，被变异鱼类生生分食；还是八哥和九哥为了净化核污染水，将那些有害物体引进身体里，只能变异成怪物被关在深海的牢笼里，被当成做实验的试验品。”
“这八年，他们一直为生活在安全区域的我们到处奔波，想尽办法给我们一个好的生存环境，可是我还老是埋怨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不来看我，一个都没来看过我，让我和一群人鱼族的小孩子天真的生活在海底。”
“六姐，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不想踩着你们的血肉无知的活着。”小十抱着我泣不成声，“我是你们的妹妹，你们能做到的，我也能；千千万万的人鱼为了给海底留下一片净地，赴死去净化核污染水，身为人鱼公主的我也能。”
05
我知道小十说的是对的，可是作为一个姐姐的私心，我不愿意她涉险，我只想让她快乐的活下去。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们的小妹妹正在我怀里慢慢的衰落，我把能救她所有的奇珍异宝都塞到她嘴里，可是没有一丝减缓她死亡的脚步。
甚至一度我开始求神拜佛，我看着那些脸色发白的人类吐着血，佝偻着身体朝着神像前三跪九叩，求给人类一条活路。
可这条路明明就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他们前脚刚虔诚的跪拜完，后脚就去各大商店买各种抗辐射的维生素和订购各种排辐射套餐，我一路潜伏在水路看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月亮藏进了云层里，我从水中一跃而起，拿了一个袋子把所有抗辐射，排辐射的东西都拿了个遍，等把这些东西从陆地拖回深海，我站在小十的门口，看着这袋东西开始发笑，接着抱着这袋东西哭的不能自己。
如果这些东西有用，我那广阔的海洋，何至于死那么人鱼。
这些年，被这些海水的浸染，人鱼都变异到，人类打捞到人鱼都认不出的程度。
我们正逐渐变成谁也不认识的怪物。
06
小十还是死了，死在太阳穿透水面，斑驳的阳光洒在贝壳床的那天。
“你后悔吗？”我望着以前最喜欢臭美的美人鱼，头发总喜欢挂满漂亮的绸带和宝石，每天至少把鳞片擦的能发光的女孩，现在她的鱼尾的鳞片已经全部掉光，只剩红彤彤的血肉，头发全部掉落，眼睛被全然的黑色充斥。
“六姐。”小十的手向前不停的摸索，我伸出手握住她，被她反握住，“我很开心，很开心那天去堵住核污染水的排水口，五哥才有机会能掀起龙卷风，让海水倒灌，给大家多争取点生存空间。”
“六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在哥哥姐姐心目中，小十当然是超厉害的。”我转过头去看她，她已经闭了眼睛，嘴角带笑，仿佛极为高兴的样子。
“小十，小十...”我扔执拗的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回应我了。
我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搂住我这个瘦骨嶙峋的妹妹，她那么瘦那么轻，明明平日里那么喜欢吃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瘦成这样呢！
我将小十的遗骨交给了即将去净化核污染水的人鱼，人鱼生于海水的养育，死后将能净化海洋，守护茫茫大海，是刻在血肉里的责任。
死亡，也是我们反哺海洋的一部分。
07
小十死后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的尾巴飞快的暗淡下去。
那是核污染水排放的第十年，所有人鱼族的尾巴全部变黑，连眼白部分都开始污浊起来。
我和五哥还有人鱼族的长老经过长时间的商量，做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们决定背水一战。
我们计划潜入漂亮国，使用导弹，将排核污染水的小岛炸掉。在炸掉小岛的之前，所有人鱼将所有的核污染水和设备用鱼鳞织起来的保护罩套住，然后将其推入深海中。
在会议结束后，巫师起身将我拉到偏僻处。
他不确定的开口道；“王女，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么做的话，人鱼会灭族的。”
“巫师。”我抬头看向乌蒙蒙的海面，连阳光都难以透光，“你说，以后的小人鱼们长大后，会不会认为海水的颜色就是黑色的。”
巫师的眼神瞬间难辨神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说：“如果不这么做，以后说不定连小人鱼也不会有。”
我感叹的看着不远处正在你追我赶的两条小鱼，转过头对巫师展颜一笑：“总有人去做不是吗？能成为那个人我十分荣幸。”
“真是个傻子。”巫师黑着脸，甩着袖子离开。
这巫师的气性真是越来越大，我都要死了，不对我好一点，以后有的是他后悔。
08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为即将的行动开始了各种准备工作。
一小部分人将所有不足十岁的幼崽送到了海洋的深处，给他们留下了十年的物资，并关掉了他们通往外届的通道，直道他们成年才有能力打开。
一部分负责摸清漂亮国的导弹的存放地点，并在樱花国传播排核污染水的小岛即将爆炸的新闻，威胁小岛附近的居民搬迁。
剩下的人都开始动手拔鳞片，人都说十指连心，我们人鱼的每一片鳞片更都牵动着心脏。
身为王女，万事应当先行。
我站在高台之上俯瞰众人，将我泛着黑色的鱼尾拿到身前，咬着牙拔下来一片鳞片，两片鳞片，三片鳞片...无数的鳞片放在被我扯落，放在身前的篮子里。
红秃秃的尾巴，和小十的一模一样，以后见到小十的时候，她不会再哭着说自己是最丑的一个了。我们十个兄弟姐妹一样丑。
五哥拍了拍我的背，拍掉我的沮丧，我是王女，不能在别人面前低头，我含着泪转过头看向五哥，他咧着嘴像我笑着，跟以前一样大大咧咧。
我看着他动起手来很是利落，好像不痛一样，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的鱼鳞被拔下来，众人也跟随着我们起身拔起鳞片，红色的血丝飘荡在这片水域里，远远看来，这片水域是红色的。
红色的血混着黑色的水，我的视野一片茫然，连近处的五哥我都看不清。
我只能用力的看着，才能看到每个人在水里若隐若现的红秃秃尾巴，在这片挤满红彤彤的人鱼的水色里，我还是忍不住放让自己偷偷软弱了一下。
红色的珍珠从我眼角掉落，混着水中完全不起眼。
没有鱼鳞的鱼，真的还算是鱼吗？听起来真的很搞笑。
我作为这一代人鱼的王，只能让自己的子民走向这样的结局！
在愧疚将我没顶之际，身边伸出来一只苍白又画满符号的手，手里放着一颗糖，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巫师的手，只有他一直拿我当小孩子，每次一看我脸色不对，就拿糖来哄我。
我伸手拿过糖，一把塞进嘴巴里，上前两步抱住他。
“真的很甜。”他的身体逐渐坚硬，身体的热度不断往上涌，有点烫到我，我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放开他之前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你。”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谈过那个短暂的拥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在众人给尾巴止血后，开始了细密的织网。
后来发现鱼鳞不够，我们只能要求巫师拿出禁药，吃了这种禁药，只要承受比拔鳞难受10倍以上的痛苦，就可以长出新的鳞片。
一开始巫师是不肯的，却耐不住众人的追求，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经过数据比对，我们需要全员至少吃两次禁药，才能够凑满所需要的数量。
第一次吃禁药，我们死了267条人鱼。
第二次吃禁药，我们死了154条人鱼，才凑够了织网的鱼鳞。
所有死亡的人鱼被送往被核污染所污染的水域净化水资源后，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09
我们先是往樱花岛上发了大量的小岛击沉预告，并警告他们撤离。
哪知道他们的领导人完全不在意，一度以为我们只是口头危险，说是岸对面的敌人散步的谣言。
直到我们在一个星期内给他们制造了八次地震和五次海水倒灌，他们才开始紧张起来，派遣了大量的樱花国军队入驻排核污染水的小岛，说要和核污染水共存亡。
在作死方面，樱花国总有一种惊为天人的天分。
为了遏制炸岛的流言扩散，樱花国还派遣了上了年纪的政要还有军人入驻小岛。
樱花国的政要在人群中高喊着：“樱花国不怕一切妖魔鬼怪，我们身上的正气和煞气可以稳住任何妖魔鬼怪，大家们不要过度迷信，一切都是敌方散布的言论，是要分裂我们。”
“只要相信我们大樱花帝国，什么天灾人祸都会过去的。”
“大樱花帝国会保护每一位臣民...”
台上的政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下面的人扔了一嘴狗屎，接下来就看见满天的臭鸡蛋、核污染水往台上扔去，台上的人纷纷尖叫，想张嘴说什么，一张口就把狗屎和核污染水吞了进去。
现场一片臭气熏天，我躲在远处的海里，看着这一切津津有味，恨不得上去让他们每个人狂炫一桶核污染水，当初他们不是说可以喝的吗，不要浪费啊！
你看，连他们自己人都知道不要相信樱花国政要那些狗屁不通的话，如果他们的话真的可信的话，樱花国怎么会近十年出生率断崖式下跌，到今年已经有五年没有新生儿出生了。
10
在确认该撤离的人撤离后，我吩咐众人先往计划内的两处地方底下放置信号干扰工作，并准备了大量药物和工具。
在8月24号当天，我们发动了攻击的号角。
五哥率领众鱼人一边唱歌，一边往排核污染水的小岛扔了大量的迷弹。
等众人纷纷昏迷，将不肯走的渔民仍在木船上扔到海面上，他们的生死由天了。
五哥对着天空吹响号角，远处密密麻麻的飞来各种类型的海鸟，有的长了四双翅膀，有的没有眼睛，有的嘴巴里有两条舌头，有的长了条鱼尾.......变异的方向各异，唯一一样的，就是同我们一样是受害者。
他们分别拿起网的一端，往我们计划的方向非去，我们的人则在四面八方接应他们。
等到他们往海里扔下绳子，五哥他们拉住属于自己的那端往小岛正下方游去，众人汇合后将绳子各自交错打了层层的结后，分别将绳头绑在身上。
另外一对，将人鱼族还没净化完的白骨用鱼鳞包裹住，刷上特质的药水，堵住了核污染水的排水口，保证这个口再也没机会流出一点核污染水的机会。
他们现在就沉在樱花岛的海底等待我这边的信号。
我则躲在漂亮国导弹发射基地附近，看着到处巡逻的人员，躲在一处山洞内吞下了一颗药。
这颗药我在打晕巫师后，搜遍了他的住处和全身，最后在他的牙齿内囊里找到的，他肯定知道我一开始的打算，这个大傻子，不管是身为王女还是他的朋友，我都不会允许他做傻事的。
我左手拿起一抹白布塞进嘴巴里，右手拿起大刀砍断我的尾巴，泪水和汗水不断的从我身上滚落，我疯了一样想尖叫，可是我知道不可以。
断了尾巴，真的好痛，我死死咬着白布，忍者不断想干呕的心，死死抱住我的黑色鱼尾。
鱼尾在离开我不过一刻的时间，就化为鱼骨。而我的下半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人腿来。
我看着身下潮起潮落，直到手上的手链发起亮光，我知道五哥那边准备完毕，我这边要开始行动了。
将鱼骨扔进海底，任由她被海水带走，我换上衣服准备行动。
11
我将在附在导弹周围的屏蔽信号开启后，一路潜伏到基地门口，先是一路冲进去扔迷烟弹，一路发出刺耳的人鱼尖叫。
在往控制室的路上，各种警报声不断响起，震得我精神有点恍惚时，我就狠狠给自己一巴掌，那么多人的希望寄托到我身上，我不能掉任何链子。
遇到阻拦我的机关，我一律往上面泼腐蚀药水。
遇到腐蚀药水开不了的门，我在手上涂上变异药水，双手化成利爪，门一撕就开。
等打开最后一扇门，门口是一排排枪口，我扔出一颗小型迷烟弹，挥着手就朝他们杀过去。
双拳难敌四手，在我体力开始不行的时候，巫师出现了，他拿着毒药喷射枪为我开路，我来不及多想，扔下他跑向控制台，只要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够了。
我紧紧要紧牙光，巫师你要坚持住，不要死了。
开启原子弹各项数据，输入小岛的经纬度，选中地点，选择时间。
一大串的数据飞快的在我眼前略过，再快点，数据跑的再快点。
五分钟好像过了很久，随着一声枪响，我的腰中了一枪的同时，我用力按下来发射的红色按钮。
我转过头看过去，巫师满身是血，那个持枪打中我的人被已经倒在地上。
已经来不及多说什么，我上前拉起巫师的手放在肩膀上，拖着他往外面走。
快走到海边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大串脚步声，无数的子弹往我身上打过来，我拖着巫师，顾不得身后的声音，拼命的往海里跑。
从悬崖边抱着巫师纵身往海里一跳捡起无数水花，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边，一颗小岛猛烈摇晃后，上面浮现一朵巨大的红色蘑菇。
无数感到震感和火光的人纷纷抬头往红光处看，他们带着帽子露出几条稀疏的毛发，惨白的脸佝偻着身上，身上带着无数无型锁链正在绷断，眼含热泪看着火光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泣。
12
海水不断在小岛周围晃动，沉在海底的众人在一阵眩晕后，开始用力朝下游去。
他们往前游了30分钟，被鱼鳞包裹住的地方才移动了一点点。
他们拉动着不止是包裹核污染水的网兜，还是小岛的碎片，曾经支撑人类站立在土地上的东西，仅凭他们几万个人鱼撼动的十分有限。
可是那又怎样，即使身上被勒的血肉模糊也要一直向前啊！
这时，刚刚已经撤离的鸟类乌拉拉的一片飞了回来，盘旋在空中不断鸣叫。
五哥抬头看出，大白鲨、巨型蝠鲼、逆戟鲸、鲸鲨...无数的鱼从四面八方而来，咬着绑着的网兜绳子往深海里去，更有无数抹香鲸、长须鲸、蓝鲸跳到这块的小岛碎片上，用巨大的身躯或者尾巴拍打着它，加速小岛碎片往深海里沉沦。
天色坠落到满天星光再到一轮红日从海上升起，在去往深海的路上，一路有鱼儿离去，又有无数的鱼儿不断的加入。
当小岛碎片停在海底最深处时，已经过去了一整个日夜。
当我和巫师躺在海豚的身上来到这片海域时，月亮把黑色的海域照的黑的发亮，幸存的人鱼和鱼儿从深海里回到此处。
此处是一切灾害开始的地方，也是我们的沉眠之地。
我从海豚身上跳进海水里，不顾满身鲜血一个个拥抱过去，彼此做着最后的告别，告别我亲爱的族人，告别美丽的月光，告别这片我深爱的大海，我的母亲。
当所有人鱼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往下沉下去时，我被一双略带温度的手紧紧抱住。
我语带涩意的笑道：“你原来可以留下来，我看你才是大傻瓜。”
“我也是人鱼族的一员，王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巫师说完顿了下，有些恼意的说：“下次不要把我打晕扔下了。”
“下辈子我保证不会，”我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千斤巨石压在上面，”这辈子没机会了。”
“说好了，下辈子记得来找我。”巫师感到我垂落的手，将脸埋入我的肩膀处，一起往海底深处坠去。
我的灵魂坐在泡沫里，看着他们远处，还有身边接二连起的发光泡沫。
紫色的是五哥，绿色的八哥，粉色的小十，黑色的巫师......无数的族人从海中乘着泡沫一跃而起向空中飞去，我看着光点连接成河一路往北极而去，那是我们故乡的方向。
13
我知道我该走了，可是我心里还有很多东西放不下，只能低声恳求神明，想去看看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为此我在人间短暂的停留八年，神说用我的灵魂在海底镇守八年，直到人鱼族选出新的王者，就让我再看一眼这世间。
八年转瞬即逝，也不过是一次又一次长眠，直到我看见原本漆黑的海水，终于有光穿透进来，眼泪瞬间滚落而下，明明已经是死去的灵魂，还是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我一路从深海里往上漂浮，看见曾经往南北极迁徙的鱼群正在回归，萎缩发黑的珊瑚重新抖擞着精神，连摇摆的海草也是那么赏心悦目。
我一路飘啊飘，飘到一户人家，他们一家三口正在看新闻，我好奇现在社会的发展，也停了下来。
“自从十八年前，樱花国排放核污染水开始，我们种花国附近海域的海水辐射值一路飙升，直到五年前樱花国被漂亮国背刺，整个核污染水在海面上失去踪迹，同时我们海域的辐射值正在每年飞快的下降，从原来顶峰的183763辐射值降到今天的1763，没错，你没看错，仅仅五年时间就降到这个数值。”主持人拿着测试核辐射的机器放到水里，只见上面的数值一直跳到1763。
主持人看着这个数字，背过身擦掉落下的泪后，对着镜头哽咽的说道：“不止核辐射降到了四位数，我们蓝星上第一位身体数值全部都在健康范围内的婴儿出身了。”
镜头接着转向一家医院内，一个笑容可掬的婴儿正在吐着泡泡，一群医护人员正为小宝宝观察，医院的院长面对着镜头解释道：“自从核污染水开始排放，全世界的新生儿出生率快速下跌，在核污染水排放第五年，出生率一度为负，即使有婴儿出生，也携带着各种难以根治的疾病，导致医院纷纷倒闭，我们是G省仅剩的儿童医院。”
“幸好八年前的事故，虽然之后出生的孩子也携带各种疾病，但是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只要定期前往医院治疗即可，直到现在这个小朋友出生，她是十八年里第一个健康出生的孩子，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多健康的孩子出生。”说到这里，院长忍不住老泪纵横。
极低的出生率，社会的很多职位出现了断层，有些甚至直接消失，大家每天为着活着战战兢兢，谁还有能力生孩子，谁还想生孩子，可是，孩子才是世界的未来啊！
我看到一切百感交集，起身离开这个哭成一片的人家三口。
迷迷糊糊间飘到了曾经的樱花国，这里的岛屿跟以前相比，被海水淹没了一半，岛上的生存的人类只手可数，原本热闹非凡的樱花国成了荒岛，樱花国这三个也消失在历史的海洋里。
凡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个时候我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男女难辨，声音空灵而广阔：“你们做了那么多事情，都不为人所知，不可惜吗？”
我朝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一个人，只是疑惑的回到：“为什么要让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的话，不会很委屈吗？”
“没有什么委屈的，我们不过是在自救罢了。”我看着墨蓝色的海水在不断地摇摆，阳光在上面洒满了珍珠的光点，“那么美的大海，谁舍得他消失呢。”
一阵欢快的风吹着往天上飞去，爽朗的笑声在我耳边开口：“如果我能许你一个愿望，你想许什么愿。”
“世界和平。”我不加思索的开口。
“换一个吧！这是连神明都做不到的事情。”人类的贪欲无穷尽，和平永远是短暂的假象。
“那就希望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吧！”
前程远大，望我们一路笔直向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