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的人不知道,我初中是在两个地方读完的。六年前的这个时候,小升初考试我考上了县初中,三立,东城区和襄县附中,县初中人多,我首先排除,襄县太远也排除掉了,只剩下三立和东城区让我选择,因为东城区那时候教室没有铺地板砖,于是我就给我妈说,我要去三立。
在三立我一直在学习成绩上碰壁,数学上怎么学也不见起色,后来因为在写作上进步较大,数学更是差劲。再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初暗恋对象,全班学习前三名的W。W是那种数学压轴几何题都能够以多种办法解出来的姑娘,而我是省去证明过程直接拿量角器去量的人。
W在老师眼里很受重视,她很高傲,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学业,我不会说话,喜欢她也只是在心里,不过因为朋友的拆穿让她知道了,她也只是冷冷的看我两眼,我不知道她什么态度,可能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态度,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我想,她学习那么好,倘若真的愿意与我在一起,我必然不能要求她考差一些来安慰我,只能自己拼命努力。在那会儿,爱情的力量绝对能够超越老师父母加起来的训话,我开始认真听讲,不住的做题,笔耕也不断。再后来,我的语文老师在班里宣布,县里有一个作文比赛,但是名额有限,得奖的名次也有限,于是她就给她在班里的亲戚她的表妹报了名。我不甘心,我去找人问,别的班都没有说名额有限,谁都可以报名的,我想应该是语文老师作假了,可能是想让她的亲戚得奖,我就随着别的班一起交上去了一篇。
我记得那次的作文比赛题目是写家乡的,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县委宣传部少年共青团颁发给我的全县一等奖。
当奖状送到我手里的时候,全班震惊,那是我第一次在县里得奖,我望向窗外,感觉天空蔚蓝,空气清新。我弄了张纸,写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给W,我忘记情书的内容是什么了,我甚至忘记了W看到后的表情。
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阴影笼罩了我的整个写作生涯,也成为了我之后离开那里的一个重要因素之一。记得我得奖后的第一堂语文课,那偏心的语文老师说了一句,杨康嘉得了县里一等奖啊,我记得你根本就没有报名啊,你该不会是走了后门吧。
我的可亲可敬的同学中立马有了议论,语文老师的那个表妹所在的一片立马有了赞同声。
我立即辩解说,老师,我没有,我家里是在农村,根本不认识县里的人。
老师说,你不认识,你的父母未必不认识,可能是他们找了人送了礼,你才能得奖的。
我反驳说,这更不可能了,我报名投稿的事情我都没有跟我爸妈说。
老师说,那可能是你不知道他们知道,还有,你是怎么报上名的呢。
我说,老师你说咱班只有一个报名名额吗,我就随着其他班报名了。
老师说,你不要给我狡辩,我看了你写的作文了,还没有×××的好,她都没有得奖,你怎么可能会得奖呢。
我听见×××立马接了一句,就是。
我说,那我现在去办公室,我再重新写一篇,你看看我有没有写的她好。
老师说,你可能背的作文比她多,写出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的。
以上的对话都是大概,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其他的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当时十二岁,第一次接触和认识到,权力大过你拼命捍卫的权利。
后来我真的和那女生单独去了办公室,语文老师给我们出了一个介绍自己母校的作文题目。
我因为当时就读过很多后来才学的说明文,就以说明文的形式写了一篇给她,她还没看到一半就说,你这肯定是抄的,肯定是背过别人的才写上去的,我都还没有给你们讲怎么写说明文,你怎么可能会写。我真的急了,我说,老师你没有讲过不代表我不会写,就是议论文我也看过几篇,我写的是我的小学,被别人的文章怎么可能会有描写我小学的呢。
那语文老师哑口无言,好半天只说了一些“你这是狡辩”之类的话。之后就到班里宣布我得奖不实。除了我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我的可亲可敬的同学当然很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特别是语文老师的那个亲戚,那女生特别兴奋,说要不是我她肯定能得奖之类的话。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我当时的心理,我当时确实就有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的冲动,之后的语文课我再没听过课,这种事情说不清楚,她不相信,十二岁的我也就更加讨厌她,当然,我也不觉得天空那么蔚蓝,空气那么清新了。
然而无论我再怎么受冤枉,别人再怎么质疑我我都没有说什么,但最让我伤心的,W,她没有相信我。
W选择去安慰那个没有得奖的女生,说从一开始就讨厌我之类的话,我没有想着去解释,怪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我叹息。
之后的很久很久我便再没有报名参加过什么作文比赛,那种心理阴影挥之不去。
后来也因为其他因素,我离开了那所我经历多次选择后才去的学校,回到了镇上的中学上学。在乡中,我的成绩算是拔尖的,我差不多慢慢忘却了那段记忆,我依然会写作,八年级的语文老师特别器重我,没少给我鼓励。我在文学的道路上领悟的越来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那个语文老师的忌恨也越来越少,上了高中后,高二写出了第一本书,也第一次得了省共青团给我的奖。我始终忍下了这几年我对那老师的不满,没有把她写到我的故事里并加以批判讽刺,当我今天第一次想把这些事情写下来的时候,我想,我初中的第一位语文老师她是个坏人吗?她从一开始就对我抱有偏见与不满吗?其实也不是,只不过我抢了她亲戚的得奖名次,又让她在班里失了面子,她对待语文是非常严谨与认真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她有求于她那个亲戚的家长,并向其许诺一定让她亲戚的那个女生得奖,她当时只是气氛在班里说了我一句,她对我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不相信她所教的一个十二岁的儿童能凭一己之力在县里得一等奖。现在想想,我虽然当时很冤枉,但我也没有因此放弃了写作,把大多的精力都用在了自己喜欢的文字和阅读上面,我现在偶尔会写几段文字,有了部分读者,这让我很开心。
至于当时没有相信我的那些可亲可敬的同学们,他们没过多久便会忘记这事,因为人们都不会太把别人的清白与委屈放在自己心上。
我想,若干年后,我即使破天荒真的在文学上小有成就,也不会拿着去找现在看不起我瞧不上我的人,然后对她们说,你看,我就说我可以吧。
其实,很多事情,等被时间刷洗的差不多了,你就会想,其实,真的很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