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中的高低

喧闹的街道,奔驰的车辆,行色匆匆的人群,身着制服疾步行走的快递员,高耸入云的建筑.....这不是那一个城市所特有的的景象,而是所有城市的共性,这一点是城市与生俱来的特点,失去了这样的特点,城市大概也就变得不像城市了。

在公交站旁,借着等车的时间我才能停下脚步,作短时间的休息,并有机会仔细打量周围的人群,这样的场景很容易使我联想到在火车站候车厅等车时的情形。那一幕有如有多条叙事主线,内容丰富,情感冲突激烈的电影情节,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嬉笑打骂着有之,高谈阔论着有之,喁喁情话耳病厮磨着有之,轰然吐息搔耳摸鼻着亦有之,可谓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无论是在公交车站还是火车站、汽车站的外围周遭,或者旅游区的山门外,总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一位或几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或者老大爷跪倒在行人经过的路口,眼前放着一个小瓷盆,里面装着面值多为五角一元的人民币若干。

我曾仔细观察过一位乞讨的老大爷,他身着深褐色的外套,由于时间的关系或者很少清洗的原因,这外套已经变了颜色,看上去已与黑色一般无异。老大爷头上带着一顶黑蓝色的丝织的暖帽,我猜测它的价格在十块钱左右,而且陪伴老大爷大概已经有很多个春秋了,但外形依旧完好且温暖,具有物美价廉的美好属性。老大爷一直跪着,身子蜷缩着向前倾,头一直低着,由于帽子的遮掩和衣领的配合,我始终没有看到老大爷的脸。我走过去,往瓷碗里放了一块钱,老大爷微微颔首,表示感激,但我始终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我转过身去,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蹲下,在我身后有一株高大的玉兰树,玉兰已经开了花,花色白如云朵,香气袭人。路人匆匆而过,对这美丽的景色形若无赌,就像他们不曾看到前方不远处跪着的乞讨的老大爷一样。

那是一位身着夹克的青年,他右手提着小包,左手拿着手机,从他进入我的视线直到他的身影远远的消失,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机屏幕上,从未离开。

那是一对热恋的青年男女,他们并排走着,男朋友伸出的手臂紧紧地拥着女友的腰,他们说着笑着,像风一样从我身旁穿过。

那是一群年轻活泼的青年女学生,她们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头发也是一样干练整齐。每人手里拿着一支冰激凌,嘴里一边含着冰激凌,一边哼着只有她们才懂的小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牵着手,从我身边走过,对我也不曾打量一眼。

那是一位年轻时尚的女郎,身着黑色风衣,脚蹬高跟鞋。身材苗条,化妆入时,口红鲜亮。其右手握着电话,那电话的高度与耳朵平行,看的出来她是在跟别人通话。女郎一边打电话,一边漫步行走。她的注意力并未完全集中在通话上,我想她至少得分出一些精力来对付那足有十公分高的高跟鞋。我生怕她一个趔趄,就势摔倒,砸到了身边的老大爷。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只见她提起右脚,沿着瓷碗的边缘轻轻划出了半个弧线,左脚紧跟着提了上去,毫不费力的化解了障碍。令人费解的是在她的左侧留出了足足一米的宽阔地,而她的选择是打个漂亮的擦边球……

这一切并为惊扰到老大爷,他仍旧跪着。从侧面看,他的表情很痛苦,皮肤上皱缩的波纹如车轮向四周辐射的线条一样明显。

“噔、噔、噔、噔......”那是一阵拐杖驻地时发出的声音,我抬起头来观望,只见一位衣着打扮与眼前的老大爷很是相似的老者从不远处走来,相比之下其步伐稳当,身体看上去也很硬朗。

就在拄拐杖的老者即将经过之时,地上跪着的老大爷却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彼此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一刻,无所谓俯仰,无所谓高低,有的大概只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情感共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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