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之巅:AT&T(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衰落

美国AT&T公司,由电话之父亚历山大·贝尔创立于1877年,最初叫贝尔电话公司。

1925年,AT&T公司成立了研发机构—贝尔实验室,是历史上最大,最成功的私有实验室。

AT&T公司在很长时间内垄断美国并且(通过北电)控制加拿大的电话业务。1984年,根据联邦反垄断法要求AT&T的市话业务被分出去,依据地区分成7个小贝尔公司,这时贝尔电话公司才正式更名AT&T公司。这是的AT&T公司从事长途电话业务和通信设备的制造。

大多数人认为这是AT&T走向衰落的开始,但事实上,接下来10年里,虽然丢掉了市话服务,但是依然是唯一的通信设备供应商,在海外市场依然是龙头老大。在长途电话业务,虽然有MCI和sprint两个竞争者,AT&T依然控制着美国市场,利润十分可观。贝尔实验室拥有高额的研发费用,使得AT&T在通信和半导体技术上领先于世界。

1994年,它的营业额达到近700亿美元,大致等同于2008年金融危机钱他和SBC合并后的总额。

几度繁荣

1995年可以说是AT&T公司的巅峰,接下来短短10年,他便分崩离析。

这10年间AT&T有两次绝佳的发展机遇:2000年前后的网络革命和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延续至今的无线电通信的飞跃,AT&T不仅没有利用好机会,反而在这两场革命中丢了性命。

虽然它一直受反垄断的约束,但是美国政府司法部门并没有真正要过他的命,反而每一次反垄断其实是帮助AT&T修枝剪叶,让后让它发展的更好。

AT&T成立时,它的电话技术受专利保护,因此,他前十几年的发展一帆风顺。但是在1895年,它的专利技术就无效了。已经一夜之间,美国冒出了6000多家电话公司。10年内,美国电话装机数量从200万户增加到3000万户。这时AT&T通过领先的技术和成功的商业收购很快扫平了所有竞争对手。

美国司法部再次盯上了它,AT&T不得不收敛它的扩张,1925年甚至将加拿大以外的电信业务分离,专注美国市场。这次歪打正着,是它成功的在1929~1933年的大萧条中存活下来,如果当初AT&T摊子铺得太大,躲过金融危机的可能性会小得多。

二战期间,贝尔实验室的天才青年科学家香浓提出了信息论。信息论是整个现代通信的基础。

到上个世纪50年代,AT&T又发展到美国司法部都不得不管的地步,1956年AT&T与司法部达成协议,再次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反垄断法逼着AT&T靠科技进步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当一个公司开始垄断一个行业时,反而更加倾向利用自己的垄断资源,而不是技术进步获得更多利润。

1948年,AT&T实现商用的微波通信;1962年,它发射了第一颗商用通信卫星。

利令智昏的分家

排除反垄断导致AT&T衰弱的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2000年底,AT&T设备制造部门的执行官们短视的提出分家的建议,他们的里有似乎很有道理,因为AT&T和另外两家长途电话公司MCI和Sprint是竞争关系,后者拒绝购买AT&T的电话设备,如果成立一家新的设备公司,就可以做MCI和Sprint的生意了。但这种买设备的一次性销售增长显然对公司长期增长意义不大,很多管理者和员工都看到了这一点。即使AT&T的高管意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对公司也没有绝对控制权。1996年夏天,贝尔实验室一分为二。

美国几乎所有老公司,创始人及其家族早剩不了多少股权了,大部分股权都散落在民间(包括基金),董事会会邀请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而董事会里除了大投资基金和银行代表,剩下的是独立董事,他们的任务是监督执行官们的工作,保证投资人的利益,而不是考虑公司的长远发展。AT&T的执行官虽然不乏有远见者,但是根本左右不了董事会,正因为长期利益和这些高官们没有太大关系,所以他们如果能在任期里狠狠捞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作为华尔街的投资公司,他们关心的是手中的股票何时能够翻番,他们关注的是时机,而1995年真是一个机会。整个股市形式很好,在这个时候将设备制造部门和电信服务部门分开,那么前者的股票一定会飞涨,因为短期内他们将获得MCI和Sprint的订单。华尔街看到了这点,公司老总们懂得这一点,公司大量拥有股权的员工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利令智昏,一场杀鸡取卵的分家开始了。

从事设备制造业务的朗讯从AT&T中分离,它绝对是电信史上第一件大事。

它1996年2月上市,成为当时历史上最大的上市行动,也是迄今为止第11大的上市活动。

和预期的一样MCI和Sprint果然来买朗讯的设备了,朗讯的销售额有了明显的增长,不久股价就翻番暴涨。2000年股市泡沫以前朗讯股票4年成长了13倍,市值达2440亿美元。

但是危机也到来了,原来的贝尔实验室有AT&T这个大靠山,从来不发愁经费。现在朗讯的利润已经养不活有两万人的句型实验室,于是要求那里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将开发转移到能够尽快赚钱的研究上来,它的创新能力不复存在,1995年至今,贝尔实验室没有再搞出轰动世界的发明。

本来,AT&T的电信服务和设备制造相辅相成,是双赢的组合,分家对谁都没有好处,AT&T和朗讯的衰弱由此开始。

2011年朗讯不得不关闭贝尔实验室几乎全部研究部门,只象征性的留下一两个实验室,以保住贝尔实验室这块招牌。这次裁员,使得世界上很多一流的科学家失业,人数从巅峰的16.5万人减少到3万人,最终被法国阿尔卡特并购。

AT&T比朗讯好一点,这时互联网的崛起和无线通信的普及对AT&T核心业务开始形成威胁。本来AT&T最有资格成为这些领域的老大,但是短视彻底毁了它!

在2000年后,短线投资者发现最快赚钱的方法不是把一个企业搞好,而是炒作包装上市,将公司一部分拆卖掉挣钱最快。于是AT&T决定一拆四,其中最大手笔是将移动部门单独上市。

1999年5月,AT&T移动在华尔街最好的投资公司高盛的帮助下上市,这时人类历史上迄今最大的上市行动之一。

AT&T在一次性发了一笔横财是,也失去了立足于电信业的竞争能力,因为他所剩的只有一个收入不断下滑的传统长途电话业务。

分家后长途电话公司和移动电话公司都是残缺的公司,前者没有发展潜力,后者没有资金迅速扩张,这是个双输的结果。这个失败不仅将AT&T推向死亡,而且使得美国在第二代移动通信上彻底输给了欧洲。

AT&T的没落,很多优秀的工程师,包括unix操作系统和C语言发明人肯·汤普森,都来到了新兴的Google公司,评价一个上市公司的好坏,其实只要看那些最优秀的人是流入这家公司,还是从这家公司流出。

思科战胜朗讯,又成为一部不可阻挡的潮流

尾巴

回顾AT&T百年历史,它曾经是电话业务的代名词,而它的贝尔实验室曾经是创新的代名词,现在一切已成为历史。上个世纪90年代,AT&T已经不属于一个人,一个机构,没有人为它十年百年后的发展着想,从华尔街到它的高管员工,大家都希望从它身上快快的捞一笔,她把自己拆了卖,这样它不但不能把握过去10年信息革命的机会,反而将自己葬送在互联网浪潮中。

健健大侠读书笔记:「浪潮之巅」作者: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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