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楼出去吃饭回来,看到电脑端微信有新消息提示,我爸发了三条消息,每次都是如果我没回,就隔会又问怎么不回话,如果再不回,可能电话就打过来了。我印象里,好像他像我这么大的的时候也不太常跟我奶联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联系方式的改变,当时连电话座机都没有,现在我爸妈这种一把年纪的人都每天在朋友圈转发各种千万不能错过的“一定要看”和耸人听闻的“一定要转”,然后那种专门糊弄老年人链接都还有小小的缩略图,很多是色情的,当然点进去就没有什么,也不知道为啥他们不介意转发这种东西。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人类在慢慢退化,现在的人成熟的晚,几十岁了还没长大。又或者是一种对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转变的不觉察,有次跟我姐夫吃饭,他说他总觉得自己还是二十五六似的,可一想自己已经四十多了,好像还没适应过来。我估计我爸妈也一样,每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对方看不出来那种缓慢发生的改变。其实不单是他们看自己,我看他们也好像没有小时候看我奶那种感觉,那时候就会觉得她就是个老太太,但其实我爸妈也到了当时我奶的那个年纪,但我仍然不觉得他们是老头老太太。
没第一时间回复他,想让他知道谁也不可能总是随时留意手机。洗了澡,深圳的夏天终于要来了,因为穿了外套出去走一圈出汗了。没跟他说我手机坏了,不然他又要觉得不是因为手机坏了就应该立刻回复,他自己整天在朋友圈发什么各种要心态好,什么平心静气的鸡汤文,自己还总是那么着急。当然我也知道这个估计改不了了,还是没忍住又重复了一遍,跟他说,我也不可能总看手机。说完又后悔了,因为文字这东西,每个人可以用不同的语气来读出来,不过我爸还好,不像我妈那么反应过度,我可能有点像我妈的性格,不能让别人“说”,每个地方用词不同,有些地方会用“骂”,这个我很无奈,总觉得一些地方的人乱用词,我们讲的“说”就类似老师问你怎么又迟到了,我就很怕人说,有次跟同学讲话被老师叫出来说了几句,我回去哭了一节课。有点丢人。但就是怕被人说。总是跑题,讲一件事迁出其他细枝末节。感觉像小学写作文凑字数的感觉。就是无聊的敲几行字,也不是用来发表文章,所以就想到哪说哪。
有些东西改变不了了就接受就行了。接下来就还还是老生常谈,让我决定在哪的地方,然后他们就也过来,给我买房子,不住一起,离的近点方便照顾,他可能是在不了解深圳的房价,不想去总是重复同样的话但还是重复的讲,租房子也行,但这种农民房不适合他们住,真的是很不舒适。每次类似对话的时候我都有点难受,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很怕被人抢白,虽然他们不会那样说我,但我自己总是在自己说出,以后再说,我慢慢再想办法,这种话的时候,总会跳出来一个模拟对方回答的口气对自己说,或者说我担心对方这么说,你还想办法,你都想了多少年了。我就无言以对了。我几乎从来不给他们打电话,也从不主动联系他们,我很怕这种对话,我厚着脸皮在这里得过且过,每月靠家人给我生活费,自己也不去想去做点什么,还在利用他们不会用话来呛我的前提下,假装强硬的说我一个人在这边挺好,而那个声音又会蹦出来,好个屁,你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还跑外面租房子住,赶紧滚回家里,起码不用花房租,不说你你就一直不“角景(不知道这句东北话该怎么写,也许是“觉警”)”。
我知道他们总是提出要到我的城市,与其说是要我照顾他们,其实是他们不放心我,我每次总是说叫他们去我弟那里吧,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的这种回应。我心里很期待他能尽快结束谈话,就说这个以后再说,打了一句我心里很难受,想了一会又删掉了,凭什么我自己难受要也让他们跟着不舒服,还要照顾我的感受。
最后他发了这个表情,我就没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