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于盛夏
远远的,能听到船只靠近海岸的声音,海浪互相拍打的声音,海风吹刮窗沿的声音,这么多声音,或嘈杂,或吵闹,或杂乱,却是晚上唯一可以安慰她的陪伴,让人心安。
生夏沿着海岸一直走,一边感受海风和脸颊的亲昵,一边走向远方那个小小的木屋,她暂时称那里是“家”。
刚给王叔的店里画完壁画,腰都要断了,生夏一步一摇的进了屋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情不自禁的出了声:很棒。这个动作,这句话,她曾经好像听到过。
摇了摇头,清洗掉脑袋里杂乱的情绪,生夏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后重新倒满,然后走到床边把水杯放到床边的柜子上,躺到被子里,舒服的蜷缩起来。生夏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寥寥的只有两个联系方式。一个是三年前在海边救了生夏的王叔,还有一个就是帮生夏联系绘画工作的朋友,也是王叔的儿子,名字很逗,叫王唐人,但是生夏喜欢叫他唐僧,因为他实在太能念叨了。拨通唐僧的电话,对面响起了嘟嘟声,果然,三秒接。生夏曾经问他为什么接她电话总是那么快呢,他竟然回答因为怕生夏一个人孤单寂寞。虽然生夏知道,无论是他还是王叔,都很照顾,很关心自己,但是他偶尔欠扁的样子,总是给你一种你不揍他他不会罢休的感觉,所以生夏乐意满足他。
三年过去了,他们是生夏记忆里所有的人,而且也早已从恩人,变成生夏的家人。
“生夏!我刚睡着!”嗯,是本人没错了,因为唐僧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
“我知道你刚睡着”生夏是真的知道的,这家伙活的一向健康,出了名的早睡早起爱运动,认真工作三好生。
“所以?”
“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生夏努力装作认真的样子。
“怎么了?”听到唐僧7分担心加3分认真的语气之后,生夏还是很得意的。
“没有颜料了,王叔说明天让你把颜料带过去”
“生!夏!”还好生夏机智的提前把手机放到离耳朵两仗远,不然她怕是不知道聋了多少次了。
等到对面终于吼完了,生夏不厚道的笑了,没错,是嘲笑的笑。所以唐僧宣布生夏将永远失去他,然后以一种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样的语气,郑重地跟生夏说了再见。
生夏,是她现在的名字,王叔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说是重生于盛夏的意思。没错,她俗套的失忆了,王叔说,把她从海边救起的时候,生夏的身上穿了一件手工制作的婚纱,婚纱上的涂鸦被海水冲花了,已经看不清之前的样子,但是胸前别着一个雅致的胸针,刻着S&Y,说不定和生夏的身份有关。在生夏试图复原婚纱上的涂鸦的时候,生夏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会画画,便开始用画画维持生计,不知不觉的,竟过了三年。
挂掉电话后,生夏拿起枕边的胸针细细抚摸,这可是唯一能代表她身份的东西。这件东西,生夏端详了它三年,记清了每一条花纹,猜过无数种可能,却毫无头绪。
S&Y,究竟是什么意思?每次拿起它,生夏都会不自觉的心伤,还经常看得出神,回过神以后才发现自己在哭,对于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该不该记起,或许就这样生活会不会更好,无从得知。
第二天上午,生夏站在王叔店的中央,抬头望着自己即将完成的壁画,嗯,蛮有成就感的。唐僧拎着几个大油漆桶从外面走进来,刚踏进来一步就站定不动了,生夏刚要回头看,就听见后面哗啦啦一堆油漆桶撞击地面的声音,不由得捂住耳朵,外加一句对唐僧的夸赞“你有病啊!”
唐僧三步并作两步挪到生夏面前,扯着嗓门比比谁声大一样“你有病啊!”所以说他很欠扁了,要不是看在他有一张回头率较高的脸,生夏早就把他揍肿了“你都要画完了还让我买颜料啊!”唐僧伸着胳膊指着生夏的壁画。
生夏暗自调侃,唐僧把手臂伸的真直啊,要不是他比的是一的手势,可真像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模范生,还是不叫你你就哭的那种。
“我确实缺颜料啊,红色用完了”立夏转过身开始调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你不告诉我你只缺红色!知道我抗这么多颜料过来多累嘛!”
“你没问我啊,不知道昨天是谁愤世嫉俗的把电话挂了呢”明明生夏说着很欠扁的话,却偏偏摆出一副极其无公害的表情,唐僧每次都不自觉的缴械投降。
“又吵又吵,滚出去吵去!”王叔掀开厨房的帘子,左手拿着一把还粘着菜渣的菜刀,朝着唐僧的方向耀武扬威“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回来不给我好好待着还欺负我家生夏,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千万不要因为王叔是热心救人的善心好市民就误解了他的性格,毕竟唐僧从小就没有妈妈,王叔也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额...拉扯大,不容易,唐僧这么极品,王叔如果温文尔雅和蔼可亲怕是早就被气死了。
这种时候不火上浇油可真不是生夏的性格,只见她突然变身碎步小白莲,跑上前用左手挽住王叔的胳膊,右手抓起王叔握着菜刀的手,更标准的对准了唐僧的方向,这一计双剑合璧活活有代表月亮消灭你的气势,“王叔,他嫌弃我让他买颜料!”那赤裸裸的眼神暗示,明明白白的刻在脑门上一样:砍死他!
“我哪有啊!你小学生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告状!”
生夏嘴角一勾,立马对王叔摆出一副窦娥申冤的表情,“他骂我小学生!王叔~”
“臭小子!看我怎么教训你!几个月不见你人影,一回来就给我嚣张!敢动我的人,翅膀硬了是吧!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给我过来!....”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战,生夏看着这对父子轻轻一笑,感叹着这对父子异于常人的情感交流,然后爬上梯子做收尾工作。这么多年过去,生夏早就已身经百战,习惯在这种吵闹的氛围里画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