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余正是个胆小懦弱的人。怎么说呢，如果蚊子叮到他的腿上，他都不敢把它拍死，简直比唐僧还唐僧。他长得细皮嫩肉的，很有女人缘。大学的时候，班里的女同学都拿他当男闺蜜。男同学觉得他没有男人气概，甚至怀疑他的性取向，都不跟他玩。幸好，他那时认识了韩雯雯。
韩雯雯和他在一个学校。同一届。生得美。是个有点小心思的女生。韩雯雯这人，吃软不吃硬，凡是追她的男生，追她的过程都成了那些男生的屈辱史。她不喜欢男生追她，她要自己挑。她和余正认识是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当时余正坐在她的对面。她觉得这个男生还不错，就耍心眼装肚子疼要试探试探他。余正是那种把女生的事当大事看待的人。看她不舒服，对她又是嘘寒问暖，又问要不要陪着去医院。总之，余正这人正是她想的那种。
后来发生的事就有点巧合了。他们经常在校园里碰到。韩雯雯觉得既然上天安排，命中注定，她还蛮喜欢他，何不顺水推舟？两人很快就确定了关系。
所有人都想不到余正找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尤其是之前一直讽刺他是娘娘腔的同寝室的室友李栋。李栋觉得余正这人挺神奇，竟然比他们都早找到女朋友，就有意靠近他。也是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李栋都和余正保持着一份友谊。
大学期间，韩雯雯和余正爱得死去活来，整天腻在一起。两人性格互补，韩雯雯刚，余正柔，凑成一对正好刚柔并济。余正也超级听韩雯雯的话，韩雯雯说北，余正不敢朝南；韩雯雯说吃火锅，余正不会带她去吃烤肉。韩雯雯也是对余正动了真感情，生怕余正被其他女生给勾引去，自己的闺蜜和室友，从未介绍给余正认识。
认识了韩雯雯以后，余正有了几个改变。他好像和韩雯雯互换了性格，他变得阳刚了，韩雯雯变得柔弱了。他不再是其他女同学的男闺蜜；他对女生的一些小心思开了窍。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以前是韩雯雯的一个猎物，韩雯雯是猎人。他和韩雯雯在一起以后，看到漂亮的女生，也有了当猎人的心思。因为韩雯雯跟他贴得很紧，他即使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儿。
大学毕业以后，两人双双来到一线大城市北京找工作。都找到了心仪的工作。韩雯雯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人事，余正做跨境电商。他们租了房子一起住，房租一人一半。平时工作就是朝九晚五，公司和家两点一线。早上随着上班大军挤地铁，晚上再挤回来。周末和各自的同事或者朋友聚聚餐，听听音乐会，看看话剧。两人的生活像两条平行线。不过偶尔也会交叉，有时一起去看电影、户外徒步。
表面上看，两人像是没大学时那么亲密，不过韩雯雯把余正盯得死死的。工作上，韩雯雯对余正的薪酬和升迁并不在意，学历在那里摆着，只要思想不滑坡，工作经验会越来越多，也会越做越好。但是在感情上，韩雯雯绝对不允许余正有半点儿其他想法。余正的眼里和心里，只能有韩雯雯一个人。他们之间，都是韩雯雯说了算。换一个角度看，余正眼里和心里似乎也只有韩雯雯一个人。实际上并不是。余正很争气，也挺上进。他平时努力钻研自己的工作，很受领导器重，工作一年就升了职，涨了工资。
韩雯雯觉得两人感情很成熟了，可以结婚了。她也想结婚了。于是，她等着余正向她求婚。余正不知道装傻还是真傻，面对韩雯雯想结婚的暗示，他无动于衷。一次两次韩雯雯还觉得没什么，都半年多了，韩雯雯就有点生气了。
有一天，余正下班回到家里，韩雯雯已经做好了饭。那顿饭做的颇为丰盛，韩雯雯还买了蜡烛。两人吃的烛光晚餐。
坐到了桌子上以后，韩雯雯把蜡烛点上，关了灯。红酒已经醒好了。韩雯雯把酒倒进高脚杯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浪漫。”余正不解风情，问道。
“是个特殊的日子。”韩雯雯说，她又露出了自己阳刚本性的一面。
“啥特殊的日子？”
“你向我求婚的日子。”
“我向你求婚？”
“余正，咱们结婚吧。”韩雯雯瞬间温柔了起来。
余正把那杯红酒一下子灌到了肚子里。
“我再考虑考虑。”余正打了一个嗝儿，趁着酒劲儿说道。
韩雯雯的脸立刻就变了颜色。
“考虑你个大头鬼。”韩雯雯把还盛着红酒的杯子扔到了余正脸上。
2
那句“我再考虑考虑”对韩雯雯是巨大的伤害。因为她是真心爱余正、对余正也是用心付出的。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关键时刻，余正竟然犹豫了。犹豫就说明他变心了。怪不得他一直不向她求婚。
从那天晚上起，韩雯雯就开始出幺蛾子。睡觉的时候，她背过身去，把被子全拽到自己这边。早上余正冻感冒了想喝热水。韩雯雯变本加厉，一起床就把开水全用光了，还讽刺地说，要用开水让余正自己烧去。余正下班回到家，也没得饭吃。只有很可怜的点外卖。韩雯雯回到家也会对他冷暴力。反正，自从那晚结婚的事余正说了实话之后，韩雯雯故意跟他对着干，他和韩雯雯的关系变得一团糟，每天都痛苦不堪。
余正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学同学李栋。李栋毕了业之后也来了北京，在一家做知识付费的互联网公司工作，偶尔和余正韩雯雯聚个餐。他听完余正诉苦，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余正。
“这不像你呀。以前的你，韩雯雯说一，你不敢二。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栋问道。
“我不想结婚。”余正说道。
“是不想和韩雯雯结婚吧。人家韩雯雯很爱你。”
李栋看着余正的眼睛。余正赶忙躲闪起来。
“我早就觉得你不太正常。说。那人是谁？”李栋咄咄逼人。
“什么人？”
“你小子肯定是有新欢了，想把韩雯雯给甩了。”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像。”李栋右手拇指和食指成倒“八”字型，摩挲着下巴。
余正听到这句话脸红了。李栋说他的直觉比后羿的箭还准。
余正毕了业以后接触了社会，身为男人的意识开始觉醒。他觉得他对韩雯雯只有亲情没有爱情了。尽管韩雯雯越来越爱他。他说的“再考虑考虑”其实说的是和韩雯雯的关系。半年前，韩雯雯向他暗示结婚的时候他就开始恐慌了，借忙工作一直拖延着。他也没让韩雯雯看出来他不喜欢她了。另外，韩雯雯暗示想跟他结婚之后没多久，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网友，两人聊得很投机。他更觉得和韩雯雯的事要再考虑考虑了。为了不让韩雯雯发现，他还用另一部手机和那个女网友暧昧着。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让余正内心感到汹涌澎湃。
以前，在韩雯雯的高压“统治”下，他看一眼身边漂亮的女孩都得认错写道歉信，更别提说话了。大学时轰轰烈烈，为什么一毕业就没感觉了呢。余正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渣男。他并非冷血动物，看到韩雯雯那么爱他，他不忍心提分手。但真正谈到结婚了，他就觉得必须要表明自己真实的态度了。
晚上余正回到家里，韩雯雯正在卧室化妆。自从那晚韩雯雯把酒杯扔到余正脸上，余正每次面对韩雯雯都要先观察下韩雯雯手里有没有其他东西。如果韩雯雯拿着剪刀之类的东西，他就更离她远远的。剪刀可不长眼，韩雯雯失去理智以后更会不管不顾，他再不注意，没准会被韩雯雯毁容或者阉了。
他们吵了之后，余正就一直睡客厅沙发。他进了门之后就去卧室拿枕头和被子。接着就往客厅走。
“站住。”韩雯雯没回头，她正在涂口红，声音却极具穿透性。
余正停下了，他没说话。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韩雯雯转过头，看着余正。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还要把话说那么清楚吗？”
“你说什么？”
“韩雯雯，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结婚呢？”
“余正，你别跟我整这一套。我知道你什么德性。”
“你爱我什么呢？”
“你……你敢说你没爱过我？”
“那是以前了。”
“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我受够了你。”
“可是你离不开我。”
“现在这个社会，自己一个人照样活得很好。”
“恐怕你不是自己一个人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余正脸红了。
“余正，你就是一个懦夫。”
“随你怎么说，我就要离开你。”余正说完就离开了卧室。
“滚！”韩雯雯看着余正离开，一发狠，把口红扔了出去，口红擦在门上，像一道血印。
3
和余正暧昧的那个女网友，是个大学生。网名叫豆豆。在河北秦皇岛读大学，离北京不算远。余正正好每年都要去秦皇岛出两次差，他觉得认识这个女大学生是天意。最近他和韩雯雯的关系已经剑拔弩张了，他不愿意回家，就向公司请示去秦皇岛出差一周，公司批准了。他心中窃喜。
余正见过这个女大学生的照片，清纯可爱，眼神勾人。虽然名字叫豆豆，却是个腐女，语音嗲嗲的，什么都敢跟余正聊。余正觉得，他去那边出差，两人见面，肯定会发生点什么。这也是他所期待的。他要给韩雯雯一个暴击。韩雯雯不是瞧不起他吗。那他就做给韩雯雯看。
余正办完了公事，把豆豆约到了一家火锅店。
他在火锅店等了半个小时豆豆才出现。看到豆豆的样子，余正心里像被点燃了火一样。豆豆穿着卡通彩色短T恤衫、短款粉色百褶裙。她皮肤白皙，黑黑的长发，貌若天仙。
“不好意思。来晚了啦。”豆豆说道。
“你是豆豆？”
“正是本宫。”
“你穿得很性感。”
“为了吸引你呀。”豆豆用眼神瞟了余正一眼，余正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勾走了。
豆豆说话很轻，之前跟余正语音聊天就是这种腔调。余正抵挡不住这种女人的声音，听得骨头都酥了。现在豆豆就在他面前，他觉得自己被挑逗了。
这时点的鸳鸯锅已经在桌子中央冒起气来，圆锅像太极八卦图一样分成两半，一个里面是乳白色的汤，像牛奶；一边是红辣椒油的汤，上面漂着辣椒和花椒，看着就觉得辣和麻。
服务员推着小车把菜拿到桌子上：
一盘羊肉，一盘牛肉，一盘鸭肠，一盘毛肚，一盘牛鞭，一盘黄喉，一盘耗儿鱼，一盘虾。另有冻豆腐、金针菇、大白菜、油麦菜、蒿子杆、秋葵、海带、藕片、地瓜、腐竹、拉面、饺子各一盘。
豆豆看着一桌子的菜，顿时红光满面，眼神炯炯。
“人家最爱吃火锅了的啦。这家百吃不厌。”她把羊肉夹进火锅里。
“吃火锅让人充满热情。”余正不知道怎么接豆豆的话。
豆豆吃得很开心。
余正没怎么吃，他大多数时间都找机会偷看豆豆，而豆豆看余正偷看她，抬起头来很正式地看余正，目光犀利，两人目光相遇的时候，余正的眼光又躲闪起来。
吃完饭，余正建议一起散步消化一下。豆豆同意。
两人无话，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们像两个相亲的人。氛围有点尴尬。
“干嘛不说话？”豆豆问。
“我在想待会儿我们要干嘛。”余正说。
“待会儿我们——”
这时一个看起来很成熟的女孩跑了过来，拍了拍豆豆的肩膀。
“豆豆！”那个女孩叫起来。
“佩妮！”
“哎呀，真的是你。”
“你咋来了？”
“我们公司组织来这里旅游，我脱离组织了，自己一个人逛。”
“你们公司真好，还可以旅游。”
“哎，这有什么啊，有的大公司还去欧洲呢。”她看到了豆豆身边的余正，“这位是？”
“哦，我的一个朋友。”
余正冲佩妮笑了笑。
“男朋友？”
“你瞎说什么啊，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点纯洁的友谊了？”
“好好好，纯洁的友谊。”
“不准告诉我妈，要不我就完蛋了。”
“不告诉。你们聊。我自己再逛逛街，你别回宿舍太晚哦。”佩妮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余正，她好像对余正很有好感。
余正也注意到了佩妮的表情。
“佩妮，去海边吧，夜景可好看了。”
“知道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佩妮又看了一眼余正，然后看着豆豆，左眼迅速对着豆豆眨了一下。
佩妮就这样走了。
余正看着她曼妙的身材，回味着她说话时的言谈举止。
“她是我表姐，大我四岁，一块长大的。”豆豆看着在想事情的余正。
“你们家品牌质量很高啊，出产的都是美女。”
“咯咯咯。不，她不如我漂亮啦，是她会化妆，你不知道，她素颜可丑了。”
“她是你亲表姐？”
“哎，是。失败的表姐，谈过三个男朋友，都以被甩告终。”
“被甩？”
“男人真可恶。”
“我可不是。”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
两人在街道上走，沉默了一会儿。
“豆豆，你为什么和我见面？”余正突然开口，心突突地跳着。
“练胆儿。”
“练胆儿？”
“对。”
“练什么胆儿？”
“人家有喜欢的男生了，就是没有勇气表白，出来见陌生男人，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胆量，现在见到你了。说明人家还是有勇气向他表白的。”
余正听着豆豆的这句话有点懵。
4
鸽子窝是秦皇岛市著名的旅游景点。这个地方靠海，每年都有大量的海鸟在这里栖息觅食。 中午太阳正烈，余正坐在海边，他面朝着大海，心里的花却没有开。浪花像小孩子一样一次次地往岸边跑来，接着又退回去。他觉得他还是不了解女孩子。本来想跟豆豆发生点什么，没想到她是拿他来练胆儿的。早上韩雯雯给他打电话，说要他今天把事情就办完，明天必须回家。
余正有点烦。他觉得韩雯雯好像控制着他，他像一个提线木偶。就是因为没有自由，他才觉得不能跟她结婚。他的生活绝不能那样。
他正看着海天相连的地方出神。他感觉韩雯雯出现在远方，正踏海而来，手里还拿着户口本，她要拉着他去办结婚证。突然，韩雯雯的形象破碎了，另外一个身影慢慢向他走来。
他看到那个身影很熟悉，曼妙的身材，清新的外貌。近了，余正看她戴着一个时尚的太阳帽，咖啡色衬衫掖在蓝色紧身牛仔裤里。
“嗨。”那姑娘跟他打招呼。
余正这才回过神来，是一个很眼熟的女孩。
“嗨。”余正回应。
“记不得我了？”
“你是……佩妮。”
“你记性不差啊，我表妹就叫了一次，你就记住了。”
“听你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想到了戴佩妮。”
“对，我跟她唱歌一样好听。怎么，跟我表妹没约成？”
“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别装了，她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你们关系不好？”
“你不了解她，她就喜欢约陌生男人出来，蹭一顿大餐。然后再说她约他们出来就是练胆儿。”
“你怎么都知道？”
“我们俩好的时候无话不说，没有秘密；吵了架的时候都能动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跟三国演义一样吧。”
“她能出来陪我聊天，吃饭，散步，我知足了。”
“哟，看不出来啊，够深情的啊。”
“听你表妹说，你的爱情之路不顺？”
“那个死丫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她也没什么恶意。”
“我们都要慎重对待爱情不是吗？”
“你对爱情怎么看？”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讲。”
“我读高中的时候，班里有个女孩子长得很丑，大家都嫌弃她，她过得很孤单。有一天，班里的两个男生突然对她很热情，其中一个男生给她写情书，然后向她表白，另外一个男生在一旁助威，渲染气氛，那个女孩竟然信以为真了，开始对给她写情书的那个男生好，每天都给他买他喜欢吃的零食，在家里带的饭也会分给他吃，还给他写了很多肉麻的信。”
“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
“后来……后来那个女生真正陷进去的时候，那个男生就把女生给他写的肉麻的话读给全班听，并说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逗她玩的。那个女孩从此就不说话了。”
“你现在还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吗？”
“听说她去了欧洲，后来的生活很不顺，抑郁，在22层楼上跳了下去……”
“真是残酷。”余正慨叹起来。
“所以说，我们要善待爱我们的人不是吗？”
“其实，我跟我女朋友有了很严重的矛盾。”余正说。
“怎么了？”
“我不想跟她结婚。”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很爱我。可能我就谈过这一个女朋友，不甘心吧。”
“所以你就跟我表妹出来约？”
“别这么说。我们什么都没干。”
“哈哈哈哈，我倒是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
“你愿意跟我……？”
“玩一次，你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死心塌地跟你女朋友结婚过日子。”
“你是个好人。”余正看着佩妮说。
“别骂人好吗？”
两人在海滩上玩了一上午，又去了海洋馆，佩妮故意和余正有肢体接触，他们感情迅速升温。黄昏过后，两人吃了一顿大餐，接着去了酒店。
等和佩妮进了房间之后，余正突然有点后悔。这样真的好吗？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他觉得会对不起韩雯雯。他就是这样一个很纠结的人。万一韩雯雯知道了这件事像那个丑女同学的结局一样怎么办？
佩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低胸的裙子，在房间柔和暧昧的阳光里，在香水的氤氲里，她风情万种，让人浮想联翩。
佩妮烧了一壶热水，倒了一杯，递给了他。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别紧张。喝点热水。”佩妮说。
“你真是周到。”
“当然了啊，谈过三次恋爱。有经验了。”
“看来我的生活还是太无趣了。”
“喝完这杯热水，咱们来玩点让人兴奋的事。”
余正眼睛睁大，水汪汪地闪着光，脸上是带着满是欲望的笑。
“还是你懂男人。”说着，他喝下了那杯水。
5
余正头昏昏沉沉的，全身一点力气没有。隐约中，他听到有人问他手机、银行卡、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的密码，他没有戒备说了。
这时候的他头脑不听使唤了，别人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然后他听到有人搜他衣服里的钱包，并翻他的箱子，但他一点也动不了。
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余正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个三角裤头，钱包、手机、衣服、行李箱全都不见了。
他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立即坐起来发狂似的打电话给酒店柜台。
李栋坐高铁赶到秦皇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是余正唯一的好朋友，余正遇难了，他必须第一个过来帮忙。当李栋拿着新买的衣服进到酒店房间的时候，看到房间里乱糟糟的，余正则光着膀子，穿着三角裤头坐在床上，他头发凌乱，像一个刚刚疯掉的人。
“这事儿不准说出去，听到了吗？”余正边穿衣服边说。
“不说，绝对不说。”回答他的时候，李栋没看他，因为他实在忍不住，只好咬着嘴唇，防止笑出声来。
“这他妈的真邪乎了。”
“咋了?”李栋带着好奇心。
“我用下你的手机，快点。”
李栋把自己的手机给余正。
余正迅速登上微信，他给豆豆发微信，微信上的回复却是“！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妈的！拉黑了！骗子！全他妈的都是骗子！什么表姐！什么愿意！臭不要脸的！给我下迷魂药……骗子！还我钱！还我衣服——”
余正把李栋的手机摔到地上，在房间里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彻底失控了。
6
回到家后，余正有意和韩雯雯和好。现在他和韩雯雯感情特别稳定。没过多久，他主动向韩雯雯求婚，还搞得特浪漫。余正觉得，韩雯雯就是他的真命天女，他要跟韩雯雯过一辈子。外面的女人太坏了。都能把他骗得只剩下裤头。还是韩雯雯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余正跟李栋说，被骗的事太丢人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韩雯雯，如果韩雯雯有一天知道了，他就跟李栋绝交。
半年后的一天，韩雯雯去参加同学会，她出门前忘了带家里的钥匙，恰巧晚上余正要坐火车到外地出差，就跟下了楼送钥匙。韩雯雯打车走了，余正也打了一辆车一路跟着韩雯雯。韩雯雯在一个饭店门口停了车。出于好奇，余正并没有马上叫韩雯雯，而是跟她上了楼。韩雯雯到了她们订的单间，余正一路跟到单间门口，但并没有进去。
“姐妹们，我来了。”余正听到韩雯雯的声音。
“雯雯来了。”
“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余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不敢对我不好。”韩雯雯说。
“没发现什么吧。”
“咱们这么天衣无缝，当然不会被发现。”
“人家还以为他能发现呢，看来我高估了他。”
这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余正突然想起来了，这是豆豆的声音。
“怎么，你看上他了。”
这个声音余正也熟悉，是佩妮的声音。
“表姐，最后跟他睡的人是你好吧。我只负责练胆儿。”
“表妹，哪里有睡，只是迷昏好吧。”
哈哈哈哈哈，一片笑声。
“从我提结婚他犹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有问题，所以打电话给豆豆，想让豆豆在网上加他好友试探试探他，没想到他真上钩了。”
“钓男人，我最在行，咯咯咯。”豆豆笑起来。
“佩妮也很棒，设计了这么好的故事，又演得那么好，恐怕羞得他以后再没脸见人。终于好好教训了他一下。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韩雯雯的声音。
“咱们402的姐妹花什么不能战胜呢，对付渣男，永远有一套。只要我们团结，还有男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吗？”豆豆又说。
“最该谢谢的还是李栋，是他最先告诉我余正有问题的，我才暗示余正结婚。才发现余正有歪心思。”韩雯雯举起酒杯敬李栋。
“客气了客气了。咱们都是好姐妹不是吗？”李栋谄媚着。
余正偷偷从门缝里看到了里面三个女人和李栋叽叽喳喳地说笑着，他发现豆豆、佩妮的装扮和之前见到感觉完全不一样，貌美有气质，知性又大方。余正又转头看韩雯雯，觉得她像一只母老虎。
余正有点冲动，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他找到饭店的服务员，让她十分钟后把钥匙拿给韩雯雯。他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愠色。他也想练一次胆儿，真正练一次胆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