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是格子街的侍卫长,”躲躲欠欠身子,“有劳报上你们的大名!”
其中的一个人听罢躲躲的自我介绍后露出亲切的微笑:“您好,侍卫长躲躲先生,我的名字叫做‘我就知道’——这位是我的弟弟,‘不管你知不知道’先生,因为他的脾气不大好,所以平时大家都叫他‘暴躁先生’,嗯?阿暴?”“我就知道”对着弟弟点了下头。
“我就知道?!”躲躲一下子愣在原地,随后他使劲儿扎巴了几下眼睛,又甩了甩脑袋,好像要将脑袋里的什么东西甩出来似的。他凑近到两兄弟跟前,仔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俩一遍,过了一会儿,他才露出满意的神情。“啊哈,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听到躲躲叫起了自己的名字,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可显然他身旁的“不管你知不知道”已经开始对躲躲的行为表示不满了,一旁的三个扣子看得出来暴躁先生正在按捺住自己噌噌上涨的脾气,脸都有点发白了。
“我就知道!你们两兄弟看起来一模一样,可还是逃不过我躲躲的眼睛!”
“搞什么?!”暴躁先生粗声粗气的声音和“我就知道”的温和口吻简直大相径庭,三个扣子看到躲躲的兴奋表情一下僵在了脸上,并一点点恢复到那个阴沉的灰脸,“我才不管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家伙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只是……”躲躲显然是被暴躁先生恶狠狠的模样吓坏了,硬是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请问,”三个扣子上前道,“你们知道隐士街九号在哪里吗?”
暴躁先生听罢又将头拧向三个扣子,可三个扣子太矮了,暴躁先生不得不屈身才能把那张竖眉冷眼的脸对准他,漠然地垂下眼皮看着他。
“站在你们面前的恐怕正是隐士街九号的主人哦。”“我就知道”走过来,微笑着对三个扣子说,“我想你应该就是三个扣子先生了吧?格子街的小木匠师傅。”
“是的,先生。”三个扣子的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红光从他和“我就知道”二人中间滑过,三个扣子不禁向后退了半步。“那——那是什么?”三个扣子望着渐行远去的红光问道。
“哦,那是红头蘑菇娃。”“我就知道”告诉他,“以吞食文字为生。你会发现,在隐士街是看不到任何字迹的,因为,都被它们吃掉了……”“我就知道”带着一丝苦笑说。
“难道我们刚才在门上看到的那队红头发小孩就是它们吗?”躲躲瞪着眼睛问道。
“门?”三个扣子有点糊涂,“哪里有门?”
“啊哈!”躲躲立刻恢复了他神气的样子,“当然就是由象侠守卫的隐士街大门啊,傻瓜!又叫做‘象门’,其实我们之前爬的那道梯子是象侠的鼻子,到了象侠的顶端之后呢才算是真正到了隐士街!”
“可是让我们直接从空中掉下来,这难道也是象侠先生的主意么?”三个扣子表示仍然心有余悸。
“嘿!伙计们!”阿鲸欢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快看我买到了什么?!”阿鲸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兴奋。“鱼瞳项链!我想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阿鲸手里和脖子上都挂满了长短不一的项链,是不是鱼瞳项链三个扣子可说不准,不过花光阿鲸身上的所有鱼贝应该是肯定的。这些项链在阳光下都绽放出光泽,透明的、五彩的、三角的、菱形的……应有尽有。
“想必这位就是专程来送变形金鱼的阿鲸先生吧。”“我就知道”看来果然什么都知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知道”的态度惹得一旁的躲躲心生不爽,只好假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没等阿鲸发言,“我就知道”又继续说:“那么,为了不耽误各位的时间,请跟我来吧。”
事实上,阿鲸根本没机会说什么,因为他发觉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啊……喂……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阿鲸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唉唷……唉唷……”阿鲸忽然又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起滚来,“太痒了太痒了……”
不一会儿,之间从阿鲸肚子中央的衣服口袋里窜出一个红色的蘑菇头,很快,蘑菇头的身子也从口袋里费力地拔了出来,一个比三个扣子还要矮一些的红头蘑菇娃跳到了地面上,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巴,又拍了拍肚皮——“实在是太美味啦!”
阿鲸用讶异的眼神望着这个小个子的红头蘑菇娃,差点忘了要从地上站起来,他摸出口袋里的树叶便笺,叫道:“啊?不见了?!订单上的字怎么——”
“今天真的是有收获的一天哪!”红头蘑菇娃眯着眼睛,恨不得能立刻找到一个舒服的地方大睡一觉。不过,它很快又用那种简直要把人吃掉的目光把三个扣子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接着,它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将视线瞄准了躲躲。
“喂喂喂……我身上可一个字儿都没有!”躲躲立即辩白道。可三个扣子注意到躲躲的神态似乎有点不自然。
红头蘑菇娃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刚嘟起嘴巴,结果却看到它直奔到躲躲身上,用鼻子把他嗅了一圈,从躲躲的靴子里扯出了一块写着“侍卫长躲躲”的手牌。躲躲立刻绷紧了脸上的所有线条,不敢放松地盯着它。不过红头蘑菇娃却把手牌丢到一边,又不知从哪只口袋里翻出几个瓶塞,上面刻着一只有点臃肿的五星图案。
“这些可都不是字啊,不信你闻闻——”躲躲把瓶塞放到红头蘑菇娃鼻子底下。
只见红头蘑菇娃被瓶塞上遗留的酒味熏得醉乎乎的,转了几圈,倒在了地上打起鼾来。
“喂!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干活儿的?”“不管你知不知道”不耐烦地吼道。
“当然!”三个扣子道,“我是过来修理汲水机的,那么,汲水机在哪里呢?”
急脾气的暴躁先生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摸出一根短棒,把它拉到拐杖的长度和粗细后,拧开一头的盖子,从里面掏出一卷白得发亮的树皮纸。三个扣子猜想,普通的卷卷树、波浪树或是瞌睡树都不会制造出这样的树皮纸的。只见暴躁先生将纸打开来,树皮纸便自然地漂浮在半空中。三个扣子凭自己的经验判断,树皮纸上画着的是一座房屋的平面结构图。
暴躁先生用右手拉起图中的一根线条,于是图上就立起来了一扇门。紧接着,他又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门,很快,门便被打开了,出现的却是黑洞洞的画面,令人根本分不清那是纸上的一团黑渍还是门里没有灯光的黑暗房间。
躲躲瞪大眼睛指着那扇门,好像发现了什么意外似的:“哦、不!等一下!喂——”
几乎是同时的一霎那间,所有人都被卷入了门后那团黢黑的洞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