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路篇>中有句话: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用现代白话文注解为:叶公告诉孔子说:“我家乡有个正直的人,其父偷羊,他会告发其父。”孔子说:“我家乡正直的人与这人不同,父亲偷羊(为了祭祀),儿子会替父亲隐瞒,儿子偷羊(为了祭祀),父亲会替儿子隐瞒,正直就在这里面。”
《论语注疏》(魏、何晏注,宋、邢昺疏)曰:攘,有因而盗曰“攘”,言因羊来入己家,父即取之。
以现在的白话文注解为:有原因的偷盗叫“攘”,什么原因呢?别人家的羊自己跑到家里来据为己有。
朱熹的《论语集注》注解为:“攘”,有因而盗曰攘。没有下文了,为什么没有下文?朱熹觉得邢昺的注解太不可取。别人家的羊跑到自家据为己有称之为“攘”或者“偷窃”似乎讲不过去,顶多属于见财起意。按现在的法律术语也只属于“非法侵占他人财产”,与“盗窃”性质大不同。
不管以上何种注解,让人感觉孔子在为违法的人开脱,似乎偷盗有理,其实不然,是世人对“攘”字理解不够。
“攘”和“禳”字属于转注字,同音(汝羊切),又一字双意。既有偷盗之意,又有去除灾难的祭祀之意。《周礼》注曰:“却变异曰禳,禳,攘也。”意思是:去除灾难的祭祀叫做禳,“攘”和“禳”是一个字。“禳”《说文解字》的注解为:磔禳祀,除厉殃也。意思是古人为子女消除灾难的一种祭祀。古代缺医少药,一旦子女遇到各种病难,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只有祈求上天保佑子女逢凶化吉的祭祀行为称之为“攘”。
理解“攘”的意思,《论语子路篇》这句话就好理解了:叶公认为,不管何种原因,只要父母触犯法律,子女都可以去告发,这就是正直的表现。孔子却不那么认为,为了生病的子女尽快好起来,为人父母不惜偷盗祭品去祭祀上天,祈祷上天保佑子女平安。作为子女还去检举揭发父母偷盗,这种行为是有悖人伦的,是绝不能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