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如果你看过经典老剧《宰相刘罗锅》，我想你对这句歌词不会陌生。我初遇秤锤树时，并不知道它会长“秤砣”，时隔一整年，我才真正了解到它的独特。
秤锤树，春来开花，秋来结果，果实一粒粒下垂如古铜色秤砣（秤砣也叫秤锤），因而得此名。念起这个名字时，硬邦邦的，好像能把地面砸个坑。其实秤锤树的花朵，温和雪白，纯净可爱，它的美，没有一点点攻击性。
秤锤树平素少见，是我国特有的珍贵树种，最初分布在江苏南京幕府山一带，后来也只是一些植物园有少量培植。如今数量愈发稀少，已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濒危种。
秤锤树被命名还不足100年，著名的植物学家秦仁昌先生1927年于长江南岸的幕府山采集到野生秤锤树的标本，1929年当地修路导致它火速消失，秤锤树生长缓慢，野生植株还曾被当做薪柴砍伐，实属可惜。
我这两天看秤锤树相关的介绍，才惊讶地发觉，原来我曾见过的秤锤树，是从七百公里外“飞”来的！我见秤锤树，是在郑州。南京距离郑州，大约七百公里。这真是一件稀奇事。
去年四月，我与友人游郑州绿博园，园内正在办郁金香展，赤橙黄绿青蓝紫，铺成一幅流动的画卷，各色酒杯状的郁金香装满佳酿，盛情迎客。园子里花木繁多，令人目乱，我背着相机，边走边随意地拍一些花草，待到游园疲累时，我们便朝着僻静的地方走去。
明暗交错处，我的眼睛蓦地被一树雪白吸引，整棵树木秀美端庄，只见嫩绿枝叶间垂下一粒粒花苞，像系了细丝线的珍珠耳环，虽无玎珰声，却让人心微微动。
至于开放的花儿，堆在枝头如雪，单独看其中的一朵则像姑娘们挑着的莲花灯盏，晶莹剔透，玲珑可人，白色的花瓣略略透明，纯净无暇，温柔有光，轻盈如白鸽的羽翼，黄色的花蕊是灯芯，暖暖地照亮四月的春光。每当有微风吹过来，这些小小的铃铛都会随风摇摆，颗颗可爱。
如果你惦念秤锤树，可以在四月里看花，九月十月里看果。我记得去年是4月10日遇见秤锤树开花，江浙地区也许会再早一些。
郑州绿博园的秤锤树是从花木收藏者手中重金购买，中原粗粝的土壤也能安置好它们，不是一番易事，背后自然花费不少心血。秤锤树花与果实皆下垂，尤其是挂果时，一树可爱的小秤砣，趣味十足，让人总想摸一摸。
现在许多年轻人，其实对杆秤是比较陌生的，杆秤、秤锤这两种传统的物件，也正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
写尽人间草木的汪曾祺回忆母亲时，写过一个细节，说是姑娘们回婆家，会给孩子手里点两根安息香，年幼的汪曾祺闻着安息香的味道，觉察到幸福。汪曾祺三岁丧母，历经冷暖，几十载光阴之后，他仍能记得安息香，由此可见，这香味，有多深刻。
秤锤树的花有没有香味呢，我居然忘记闻一闻了，印象里白花有异香的比较多，如栀子、茉莉、姜花之类。如今我离这秤锤树也有几百公里，当时未觉起，现在才知它的美丽与可贵，不知道算不算迟。
花木如友，有时就是：你来过一下子，我惦念一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