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小雨,早晨的空气清新无比,深呼吸,仿若重生般快乐。地面潮湿了,树林里也更凉爽了些,想必躺在地下的琳此刻也能感受这天气的变化。
零星的蝉鸣声也随着雨停再次闹起来,当然这是它们的季节,没有谁可以阻拦它们。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仿若要压过夏日所有的喧闹。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松子和枫吃过早餐,拎着书包便去了学校,一路上,松子一直沉默不语,枫打破了安静,“还在想琳的事情吗?”
松子顿了顿看了一眼枫,并没有回答,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便会把无力的言语带到真相那里,与其冒险,不如安静下来,让他们寻找答案,即便追到她身上,起码也不是自己提供了线索。
在被发现之前,她要切断所有的来路不明,哪怕是从哥哥这里伸出来的触角。充耳不闻,或者漠不关心才是最佳选择。
一路上,到处都是有关琳的话题,无非都在谈论琳昨晚没有回家,已经失踪的消息。就说这地方太小,稍微有一点小事,便能引起动荡。
爸爸一晚上没有睡,他跑遍了所有琳爱去的地方,到处打听琳的下落,可惜没有任何结果。这地面之上哪有什么消息啊,琳在地下啊,阴暗处啊,光明里哪有琳的影子,既然找不到琳,甚至有人开始断言,琳真的失踪了,或许已经死了,这是爸爸不能接受的,与他相依为命的女儿,一天的时间蒸发了。
松子甚至把耳朵贴到所有邻居的墙上,一门心思收集有关琳的一切消息,终于她知道了要搜索树林了,怎么办?这事情还是要来了,松子开始惊慌了,要不要告诉哥哥,她还是有些怕,怕哥哥不再爱自己了,不,他不会,他说过最爱自己,可是……为什么不敢张开嘴巴。还好没人提到琳在地下陷阱的事情。
刚下过的零星小雨并不能撵不走夏日的闷热,天气又开始躁起来,松子望着远方的天,眉头紧皱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一个小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无非是被动的等待罢了。
“哥哥,我们去林子里找找琳吧。”松子带着祈求看着枫。
枫平静的脸庞和他黑色的体桖给出肯定的答案,“好。”说着便牵着松子的手,那小小的手,藏在哥哥的手心里,瞬间有了一分的安全感。
松子跟着哥哥一起进了树林,脚下的路还带着没有晾干的雨水,难免踩进去会发出“哗哗”的活泼声,鞋子在溅起的水花里没一会功夫便湿掉了,不过没关系,等下回去再换新的就行,只是脚印没那样听话,一步一步的留在了通往树林深处的小路上。
要不要开口,松子总算绷不住了情绪,“哥哥,琳已经死了,她就在不远处的陷阱里。”
枫好像早已经知道了真相,竟然并没有任何指责,看来哥哥眼里,或许还是妹妹更重要些,他沉默着,一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只是放慢了脚步,争取让松子追上来。
两人又走了一会,枫把视线放到与松子同高,他紧紧抓住松子的双臂,“不要害怕,哥哥和你在一起呢。”
松子看到哥哥眼神里的肯定和片刻的柔情,用力的点着头,“谢谢哥哥。”
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琳仿若能感受他们的靠近,那冰爽的薄荷味道是枫身上独有的,哪怕隔着地下这样远的距离,琳也能嗅得出来。
终于要来看琳了,琳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夜,心烦的要命,想见到枫,是不是又领着那讨厌的妹妹来了,好了,不责怪你了,只要能带自己离开,琳便已经知足。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随后两人到了琳掉下去的位置,枫小心的把地面上的树叶清理一番,果然这里有个井口那样大的窟窿。
终于有光照进来了,琳感觉自己看到了光亮,甚至空气也清新起来,深呼吸,浑身充满了力气,可是手脚还是无法动弹,已经死了,当然无法行动,可怜的灵魂只是不忍心离开而已。
枫蹲在地上,向下望望,很远的距离啊,我根本看不清楚是他,只是那味道琳还忘不了,“琳。”他喊出的声音极为的温柔,和平日里换她名字那样,一点也没有改变。
琳也想轻声的回应,只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听着,慢慢的那声音消失在喉咙里。仿佛做了一场梦,一点也不真实,竟然和电影里一样,假的要死。枫起身了,啊,别走啊,快些弄上去,琳真的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枫离开了,没过一会,又折回了这里,他不再呼唤琳的名字,而是将一些折断的树枝和散落在地上的树叶撒下她,这脸上本来就已经够难受,为何还要这般对她?妹妹不是说他最迷恋琳吗?原来都是假的。
“松子,再去找些硬东西过来,我们要加快些速度,看看这几天能不能把这里填平。”枫指挥着松子,并不停的望我身上扔东西。
这么深,能填平吗?傻不傻,是不是太心慌,也想不出好办法了。或许也不用填平,争取把琳身体遮盖住就可以了,这样从上面向下望看不到我就能蒙混过关了。
其实枫也是这样想的,两个人动作很快,拿了一些石块,重重的掉下来,真疼,还好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原谅你们的粗鲁,由着你们折腾吧,只是动作是不是可以稍微轻柔些,好歹体谅一下她还是个孩子,身体还不够强壮呢。
很快她觉得外边的光,越来越弱了。她的眼睛被一片树叶遮住了,慢慢的是身体,好像盖了厚厚的被子一样,他们又把地面重新遮住了,最后的天日,像棺材盖一样合上了,琳又一次看不见光。
“我们到前面看看。”这不是枫的声音,也不是松子的奶腔,有人来咯,太好了,可能这对与枫来说,一点也不顺心。
他们朝这边走过来了,有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瘦子,指着地上的脚印,“看来有人比我们起的还要早呢。”
“说不准是早起读书留下的。”拎着一个手提包的稍微长着啤酒肚的男性敷衍着。
瘦子紧了紧腰带,争取让宽松的裤子更合适一些,“你不觉得这应该是刚才留下的吗?”
那胖点的先生白了一眼,“不要大惊小怪,哪有什么可疑的,不过是一串小脚印。”
瘦子还是不依不饶的蹲下来,“你看这脚印,有大有小,不是一个人的,紧密的程度,应该是一大一小牵着手走的。”
雨过的树林安静的要命,风把他们的对话通通传给了枫,怎么办?他们跟着脚印便可以追到这边来,还好,这边树叶比较多,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这边的疑点。只是现在逃到哪里去呢。
枫拉着松的手,两人猫着身子,一点一点的移动,看来是往后边的山坡奔去。他一直示意着松子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两个人躲到了山坡旁的石头下,静静的观察着一胖一瘦的两个人。
他们真的顺着脚印追过来了,枫觉得心脏马上要从身体里跳出来,怎么办?是不是这见不得光的事情要被发现了,枫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甚至要张大嘴巴,喊出来。
慢慢的,他们走向那片地方,对,就是琳掉下去的地方,琳在地下感觉听到新的脚步声,这不是枫的,终于有人来救自己出去。琳一边期盼着,一边又怕枫把抓住。人真的很奇怪,明明想逃出险境,却又深陷其中不愿抽身。人是这样,死了的人也是这幅德行。琳的灵魂迟迟不舍得离开。
枫看着那两个人马上就走到了地方,他做出来大胆决定,从山坡这边滚下去,天呢,会不会太冒险,主动出击,总比现在这样被动要好得多。
他下了决定,便立即实施了,抱紧头部,蹲下来,便开始滚动,滚下坡去。
松子尖叫一声,“哥哥。”
瘦子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把身体赶紧扭过来,并朝他们跑过来,瘦子看到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枫,慌忙检查他的伤势,“你没事吧,怎么摔下来了?”
他们并没有问枫为何一早来这里,只要稍微几个问题,便可以找到答案,很奇怪,没人问,只是一直关心枫的伤势,胖子搂着枫,“回去吧。”
瘦子扭头看了看,刚才的那个位置,随后四个人一起离开了这片树林。
就差一点点,琳便可以离开这个空洞而潮湿的空间了,可惜他们并没有扒开上面的树叶,就差一点认真,便可以找到她的位置。爸爸如果在这里,他一定不会放弃,因为在他心里,琳便是最宝贝的女儿,他才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找到她的机会。可惜,他并没有跟过来……而琳只能继续待在这里,琳想家了,琳想回去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