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凤凰花开到了快要凋落前最为热烈的时节,许多人开始忍着思念,叙着离别,纪念着火热的青春。
我经历过三次凤凰花开,分别在16岁、19岁、23岁。
23岁
今日H市大雨忽至,水漫成海,让我想起大学四年在Y市的冬天,每每下雪,便是大雪填海。除却大雪填海,还有一个关键词——季风过境。温暖的季风让那条开满花树的沿海公路美如梦境,让我不止一次在梦里沿着某个方向奋力奔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追上想要追寻的东西,只知道那片海、那条路,成了毕生不能放下的情结。
毕业那天,我将她们一一送走,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我很清楚得记得当时的情景:太阳快要落下山去,最后一点余光斜斜折射在墙上。床铺上、桌子上空空荡荡,我坐在仅剩的一只凳子上,把这四年最后一篇日记记完。仿佛只是又一个暑假来临,我们很快会在九月开学时重回这里,兴致高昂地分享七个人从家里带来的吃食。只是一个时代,终究还是离去了。
那日大欣发来一段视频,娇俏的姑娘抱着吉他,用不甚熟练的指法边弹边唱《知足》,声音依旧是熟悉的甜美。她说,你喜欢什么歌儿就告诉我,我学会了弹给你听啊。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我听过的很多不知名的歌儿,都是睡在对床的她,轻轻在我耳边哼给我听的。原来不会消逝的除了气息,还有声音、笑容、以及记忆。
19岁
去年11月,计划很久的台湾之行终于成行,从冬天一下跌进夏天,每个毛孔都因突然膨胀的温度舒张起来。我一直喜欢有海的地方,闻着海水淡淡的咸腥味儿,有种说不出的温柔惬意。台湾多山地,好像每日都是在山与山之间穿行,山外除了人声鼎沸的都市,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太平洋的水蓝得太澄澈,垦丁的天气晴得太纯正,让人忍不住想就这样坐在海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能沧海桑田。
回来之后仍是心痒难忍,心心念念一定要再来一次自由行。那日跟融儿谈起梦想,便跟她说:“我的梦想是和你坐在垦丁海边,一起看太平洋。”她回复:“我的梦想是和你在看太平洋的时候,唱歌给你听。”我这个天生五音不全的人何其幸运,总是有很多音色美妙的姑娘,愿意唱歌给我听。
与融儿相识十二年,从十六岁到二十七岁,一个轮回。两人跌跌撞撞地相互依偎着任性、受挫、成长,就像那首歌唱的“和你背靠着背一起等天亮”。我一直不相信星座之说,遇见她以后不得不承认,与处女座最相配的,只有摩羯座;与摩羯座最相合的,也只有处女座。她们在彼此身上,看到另一个平行双生的自己,如果她们两个性别不同,这世上便又少了一对让人头痛的大龄剩女。
19岁高考结束后,离别的伤感似乎被即将开启新世界的喜悦冲淡,又似乎,那时还太年轻的我们并不能太深刻地了解离别。只是一直到现在,我都会怀念那段纯粹丰盈的时光,因为那时的我们,喜怒最分明,爱恨最磊落。
16岁
也许每个女孩子在进入青春期时都会有一个同仇敌忾的密友,来分享那些因情窦初开而喷薄满溢的情绪。她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一个极其聪敏的、让人难以捉摸的女孩子。她能快速算出让人费解的证明题,也能将文章写得流光溢彩;她能背出俊逸无双的古诗词,也能讲出古奥有趣的希腊神话。她的一切都让人想去参透,却始终难以接近。
可是她视我为最好的朋友,一声声俏皮的“姐”让我觉得无比自豪,以为自己与她一般,也是与众不同的。后来我突然明白了,每一片耀目的光晕背后,都会遗留下默默无闻的黑暗,而那时的我,是心甘情愿做她的影子的。我们手拖着手走过懵懂的十五六岁,后来她去学了建筑,我去学了历史,我们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却没学会怎样让一段稚嫩脆弱的友谊长长久久。
16岁离别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她在英语课上偷看我带来的杂志,突然转回头对我说:“姐,我喜欢那篇......”杂志被没收了,可是我知道她喜欢什么,因为我也喜欢,《我们是糖,甜到哀伤》。我们,就这样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