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那么那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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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闲在家,百无聊赖时找电影打发时间,看到《悲伤逆流成河》。似乎是很多年前,看过小四的原著,当时书里大段大段的心理独白很象我当年念书时写的日记一样,属于意识流的,所以蛮喜欢这种写作方式。但那故事太惨烈,让人只感觉到无限的冷,无限的下陷,人生仿佛只有苦难,而苦难没有尽头。这样的人生让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温暖。那时候我看得满心痛,为易遥,为齐铭,为顾森湘。也看得满惋惜,为易遥,为齐铭,为顾森湘。那么年轻活鲜的生命,人生还有无限可能,却永远的戛然而止,真是可惜。

但也只是可惜,只是心痛,并不能真的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其实那时候,我早已成年,早已知道世上有千种生活万种人生,有各种挣扎,因为当时,我也正因为一些生活中的烦扰做着各种挣扎,有着各种绝望,甚至也提笔开始写作,准备写一个生活在艰难环境下的女子的一生,提前为她写下了结局:决绝的离开这世界。可是这部想象中的作品只写到第三章就写不下去了,因为男主角是一个齐铭那样的温暖的人,既然有这么一个美好存在,人生哪里又会一直灰暗下去呢?他就是希望之光,不管他会不会一直陪在女主身边,女主也不会一直沉沦下去,也会为了他而好好的活下去,绝不会最后丢下亲人独自离开。在写的过程中,我常常会想,人生要经历到什么样的绝望,才会那样的去选择死,而把痛苦长久的留给活着的人。

为什么要在这里回首这一段自己失败的经历,不过就是看到这部电影时忽然的对小四好奇起来。隔了十年的时光,他再回看自己当初的作品,会不会象我当初一样,觉得顺着故事发展下去,已然是另外的结局?带着这样的探询,我点开了它。

故事似乎还是那个故事,可也绝不再是那个故事。还是那个弄堂,还是那狭窄的房子,还是那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妈妈,那个敏感倔强的易遥,优秀温暖的齐铭,干净义气的顾森西,纯洁美丽的顾森湘,自私歹毒的唐小米。可是,邬君梅老师演的妈妈不再是一味的冷漠,虽然她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一些别人不待见的事,但她还是会小心的保护着她的女儿不受到侵犯,虽然她还是会骂她,会打她,会不舍得给钱做校服,会让她干各种活,会无视她生病,但当她知道女儿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染上病时,她会打自己的大嘴巴,会马上拉着女儿的手去为她治病。这一刻,她不再只是一个潦倒的底层妇人,她是一个温暖的母亲,她会在知道女儿身处绝境的时候伸出手去拉她,会让她知道自己是爱她的。我相信,那紧握的手,也会给易遥活下去的勇气。

易遥,也不再是问题少女。小四当年,是要让大家看到一个极致的问题少女。父母离异,生活困苦,青春期叛逆,遇人不淑,失恋早孕,校园暴力,全都发生在她身上,从而达到那个毁灭性的结局。时光荏苒,现在的小四,怕是也承受不了那么多的不幸堆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身上吧。所以他让易遥变得纯洁,虽然也生了病,是那种不可告人的病,可那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的。虽然也遭受校园暴力,可她会反抗。虽然被欺侮得只想死,却也不会那么偏执绝决。终于不再只是将苦痛自己消化,懂得了控诉辩白。她愿意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

齐铭,也不再是只陷在易遥的黑暗里。顾森湘是他的阳光,是他想起就会嘴角上扬的美好。他愿意靠近她,因为他们是相同的,同样有颗不染纤尘的心,同样那么优秀。他不是那个逼死易遥的人里的一份子,顾森湘的死,虽然他也怀疑她,但当她冲上河堤的那一刻,他仍然是要奔过去拉住她的那一个,不再是压死她的最后那一棵稻草。

最大的惊喜是顾森西。他是那样干净明媚的一个男孩子。他是易遥的曙光,是她苦难生活中唯有的欢欣。他相信易遥,帮她战胜困难,陪她度过难过的时光,给她生活的勇气。他把她当宝捧在手心。他是她决别这世界时唯一一个不顾一切跟她一起冲出去的那个人。他不再是小说里那个漠视生命的男孩,不再是那个说“我恨不得你替她去死”的施暴者。他是能救她的那个人。当伤痛过后,他是那个还有着希望的人,他会说:“我是顾森西,太阳从西边升起的西。”

美丽的顾森湘,死于一场意外。死前虽有恐惧,但那只是一瞬间,不再是漫长的恐惧。她终于不再感觉到脏,她是那么纯洁,怎么能被那样的玷污。她是那样纯真,那样善良,怎么能让她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是那么美好,怎么能让她感受了身体的疼,还去感受灵魂的疼。

甚至是唐小米,她那样坏,也让她有一个坏的基石吧,她也有可怜之处,她也是受欺凌的那个人。

最后的镜头,坐在水池边穿着白毛衣的易遥看见了池子这边的顾森西,她的眼里满含热泪。我愿意相信易遥没有死,我愿意相信易遥那段控诉后,老师和同学们不会让她死,我愿意相信顾森西的救助是及时的,我愿意相信这是他们的重逢。我愿意相信齐铭还生活在阳光里。我愿意相信,那条悲伤与寂静的大河,会在记忆里远去。

孩子,我曾在小说里让你们在黑暗里那么久,那么疼,看不见希望,只有绝望。

而现在,我把阳光和希望放到胶卷里,我想要让你们努力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一切就有无限可能。

也许,这就是小四想要表达的,这就是他给观众的一个意外,另一种结局。

我知道,生活里有很多疼,有时候,真的是很疼很疼。我心疼你们,我改变你们的生命轨迹,我不希望你们那么疼。可是,生活里真的有各种各样的疼,没办法掩盖,没办法隐藏,没办法逃避,所以,我只有让你们少一点疼,不要那么那么疼。

让屏幕前的你,流过泪,反过思,看见过那灰暗,也看见那指缝间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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