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李鸿章的曾外孙女,她有着一个经常被父亲暴打的不幸童年;她爱上了花心大汉奸,甘愿为他做小三,却落了个被无情抛弃的下场;她曾经被举国批判为文化汉奸,晚年在美国曾搬家高达180多次;75岁的她孤独逝去,死后7天才被发现,临终身穿赭红色旗袍,凄凉地倦在地板上远去——她是谁?—张爱玲。
下面是摘自《张爱玲传》的文章,从文章里可以看出张爱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生。
如果你细心,一定会发现,从爱玲出生开始,最重要的爸爸和妈妈都是缺席的。在她模糊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用人——何干时刻围绕在自己身边。也许从此刻起,谶语便已种下,亲情,一样是千疮百孔的。
张爱玲从小便不被允许同妈妈一起睡,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对妈妈在铜床上睁开眼睛时的神情却记忆犹新,因为她总是皱着眉头醒来。张爱玲不懂得母亲的忧愁,却记住了她凝眉的姿势,始终忘怀不了。
妈妈才醒过来时总是不甚快乐的,仿佛那灰暗的玻璃遮挡住的不仅仅是阳光,还有她的一颗向往光明的心。总是跟小爱玲玩了许久后,她的柔暖的母爱才会渐渐苏醒,她才会略微高兴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教她背唐诗。而小小的爱玲也就不知所云地摇头晃脑起来。写字也是在伏在床边上学的,“每天下午认两个字之后,可以吃两块绿豆糕。”所以关于学习写字,总是充满了香甜的美好的记忆。
在悠长的像永生的童年里,这是爱玲对与妈妈相处的珍贵记忆,在后来的时光中,越来越模糊,后来母亲在国外的一段时间,爱玲甚至记不清母亲的样子。母爱,对于张爱玲来说,从来都未曾出席过。
张爱玲异乎寻常的心灵世界的形成,大概也与她儿时缺少母爱有很大的关系。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很少撒娇,因为没有母亲,父亲又是难以亲近的。
稚子的年龄,爱玲大概也不懂得什么叫分别,当然她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走,甚至她都不知道母亲要去哪里。但她同母亲似乎并不亲近,没有一般小孩子那么依恋母亲,后来她说过这样的话:“最初的家里没有我母亲这个人,也不感到任何缺陷,因为她很早就不在那里了。”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想必这次离别也没有给她留下过多的伤痛的记忆,而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层,难以察觉的凄凉。
总是会自娱自乐,或许这么说更恰切,她只能自娱自乐。像是一地荒芜中开出的希望的小花,奇异却美好。在爱玲小小的心灵里,天津大宅是一个奇妙的去处,里面藏了无尽的谜语与故事,她不需要与别人分享,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童年的爱玲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娃娃。穿着小裙子,及膝长袜下面是一双暗红色的小皮鞋,她有时候笑眯眯地不知道看着什么,有时候又嘟起小嘴,不知道打着什么歪主意或者是跟何干生气。
她常常自己一个人坐在小椅子上,喝下满满一碗祛暑的淡绿色的六一散,看着一本谜语书,奶声奶气地念道:“小小狗,走一步,咬一口。”念完嘎嘎一笑,自己说出了谜底:剪刀!
一个人的笑声是清晰的,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忧伤。一个幼小的孩子,就这样在一座老宅院里,默默地习惯着一个人的精彩。
她很少与别人发生故事,却会偷偷观望别人的人生。有一次,带弟弟的女仆张干,买了一个柿子,放在抽屉里。磨得发白的梳妆台,下午的阳光铺在上面,有了一种春日迟迟的悠哉。因为柿子是生的,所以先收在那里。这成了小爱玲心中的一个奇异的所在,“隔两天我就去开抽屉看看,渐渐疑心张干是否忘了它的存在,然而不能问她,由于一种奇异的自尊心。”时间过了好久,张爱玲一直看着柿子腐烂,最后变成了一泡水,她十分惋惜,一直到长大成人后还记得这件事情,并把它写进了散文里。
她的孤独,在时光里和她一同生长。理智和冷静,也渐渐爬到了可以孤独的心上。那些静默的成长故事,始终在岁月的留声机中,反复吟唱。
从小,爱玲就未能获得太多疼爱。她始终未能变成父母的掌上明珠,妈妈把她看作孽缘的产物,爸爸更注重他的大烟、小公馆和儿子。张家有很多人,从清晨到黄昏,他们的脚步声从来都不会停止。而偌大的家族中,一个女孩子也变得渺小起来。疼爱与关心显得有些遥不可及。
张爱玲的一个表妹后来回忆她到了上海以后的情景:“小时候,我们都在院子、巷子里玩,只有她,总是静静地跟在我父亲身边,听大人说往事。那时候,我们就觉得她很奇怪,也就是后来家人说她的孤绝。”
灰凉的童年,在爱玲的心中落了底,薄薄的一层凉,直渗透到生命里去,锻造了一双洞明世事的眼和一颗敏感忧伤的心。
小爱玲觉得自己比弟弟大,比他会说话,比他身体好,能吃很多他不能吃的东西,小孩子的好胜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但是弟弟长得那么漂亮,是个听话又可爱的玩伴。所以,对于弟弟,她心中始终是充满怜爱和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