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晦暗的天色很应景。
已经在屋子里呆了整整四天了。她呆愣愣攒着手臂趴在化妆镜前,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被随意的搁置着,全是dr或一些高档货,脂粉气息扑面而来,被锁骨勾着的半点衣裳滑落到手臂上,她已经瘦的不像样。眉眼惺忪,还顶着一头被揉得越发蓬松的头发,揉了揉太阳穴,防光窗帘将窗外的一切锁得死死的,她尚且不知道外边的是个怎样的天。
这四天里,她关掉了所有电子设备,断了一切联系,也懒得再解释,可不代表这场网络风暴的停息。在她消失的这几天里,传言和谩骂显得越发猖狂肆意,席卷而来,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启齿。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天里的夜晚她经历了什么。
好在心总算是静下来了。她打开了被闲置在床边的老人机,老人机巨大的铃声震响起来,划破长空,她抿了抿唇,接了这通电话。
“喂?姑奶奶,您终于接电话了!”这个情绪高涨的声音,毫无疑问,是她的助理珊珊,“你在哪儿呢,发布会还去不去啊。”
她扬了扬嘴角:“去。”
…嘟…嘟…嘟…
今天少有的在选衣服上花了些时间。终于选了一条白色长裙,侧肩是花边,胸前点缀着星星点点花纹,燕尾裙摆,只露出修长的脚踝。简简单单化了个妆,暗调口红更显得她皮肤白皙,带了一种成熟的滋味。作为圈子的新星,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
她轻轻将窗帘掀开一条缝,一刹微弱的光闪过,奇怪,这不是阴天吗?
顺着刚才的号码拨通了电话:“五分钟,在我家楼下。”,那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这边电话已经挂断了。
五分钟后门口果然停着一辆熟悉的保时捷,她坐上车后惯例摘下帽子,摘下墨镜,口罩。对于车上的人接下来要指责什么,质问什么,她一清二楚。
果然。
她听着助理如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时不时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后座的人,安静的坐着,过后又接着讲着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话,问她也只回答一个“嗯”,那人还越说越来劲,她有点恼的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连成一条线,来不及欣赏,也没心情。
半小时后终于到目的地,天却愈发阴沉了,还落起了绵绵的细雨,但不远处有一道光。
下车后不就,有记者认出了她,便举起话筒,旁边高大的男人肩上架了个摄像机,记者开口:“你好,请问之前您和那个男明星的在一起了是真的吗?”这下好了,周围的人纷纷望向这里,记者而后蜂拥而至,一架又一架摄像机对准她,镜头上的光时不时地闪着,空气中挥洒着令人发指的言语唾沫,声音嘈杂,她立在人群中间,仿佛自己不是被质问的那个人,就仿佛自己也是远远看热闹的人。
助理察觉到不对劲,剥开人群,被成群的人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人群最中央,拉着她就跑,一路跑到了不远处的大厅里,所有人都跟着,保安维护着将现场秩序,最后还是在助理的掩护下才得以逃脱。
“让你别乱跑了。”助理弓着背,一手叉腰,气虚喘喘的说到,“这下好了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但是她眼里却充满了恐慌,瞳孔一阵空洞,也许是让自己沉浸在屋里太久了,也许是心有余悸。一滴水从脸庞缓缓滑落,留下一道水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发布会也即将开始,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有些念头在她心里早已生根发芽,结出果实,等待的便是今天这个机会了。
一台台摄影机又对准了她,像即将出膛的子弹,焦距在她的身上。
她抒了一口长气:“我宣布,从今天起,退出娱乐圈。”众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呆了。
她转头离开了,似乎惊叹声,唏嘘声的鱼龙混杂,都与她无关,留下的只有她的背影,干练的背影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棱角被岁月磨合得更有味道,清淡如许,更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诱惑,也是少有的绝色。
走出发布会,天气久违的放晴了,头顶撒下一道道光,她一手举起,从修长的手指尖缝隙里看太阳,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美。眉细秀如月牙儿,描眉画目,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撒在她头发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
虽说她曾经最在意的舆论真相还是付之东水了,但事情本身就是炒作,也就没有必要一味地去解释真相如何,她解释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也终究是徒劳,认识或不认识她的人都能以“正义”的名义踩上她一脚,因为风往那边吹,人就往哪边倒,越解释,反而别所有人当笑话处理,人们也只认定自己想看到的事,也总会有明眼人能看明白这场炒作,至于其他人会不会真正知道真相,就交给时间吧。
她并没有缴械投降,而是换了种方式,重新生活,这才是她。
她本是骄傲的,她是一道光,一道被乌云遮住了的光,划破天际,终于云开雾散。对啊,经历过了侮辱,冷眼,不信任,憎恶,巨大的恶意之下,熬过一段必须独自行走的日子。世俗纷纷扰扰,好在她没有放弃,在被世人抛弃的黑夜,她痛苦,但也珍惜自己。
终于,光照了进来。
这是最好的时代吗?不是。但我们仍然可以与之共舞,去抗衡,面对,冲破,呐喊。
永远不要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