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晨光格外明亮，陈念特意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她选了件鹅黄色的衬衫，搭配利落的西装裤，甚至精心画了个淡妆。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精神饱满，眼下的青黑被遮瑕膏仔细掩盖。出门前，她对着玄关的镜子练习微笑，告诉自己今天会是崭新的一天。
地铁里依然拥挤，但陈念特意戴上了耳机，听着林枫昨晚推荐的轻音乐专辑。钢琴声像清澈的溪流，暂时隔绝了周围的嘈杂。她甚至在下车前补了次口红，决心要以最佳状态面对今天的工作。
公司前台的气氛却让她脚步一顿。小张看到她，勉强挤出个笑容，眼神却有些闪躲。"早啊，"小张压低声音，"王总让你一到就去他办公室。"
办公区比平时安静得多，只能听到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的咳嗽声。陈念注意到几个同事看到她进来后迅速低下了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周霞的工位空着，电脑却亮着屏。陈念经过时瞥见屏幕上开着外派申请表的页面，心里微微一沉。但很快她又振作起来，对自己说了声"加油"。
王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陈念敲门进去时，发现周霞已经在里面了，正端着杯咖啡站在王总身边。
"陈念来了，"王总难得地露出笑容，"正好在说外派的事。"
周霞转过身，今天穿了件崭新的香槟色衬衫，领口别着精致的胸针。"念姐今天气色真好，"她笑得无懈可击，"看来休息得不错。"
会议内容看似例行公事，但每句话都暗藏机锋。王总不断强调外派需要"大局观"和"奉献精神"，周霞则适时补充着东南亚项目的难点和挑战。
"特别是女性员工，"周霞状似关切地说，"那边气候湿热，治安也不比国内..."
王总点头接话："所以需要心理素质过硬的人选。"
回到工位后，陈念发现电脑运行异常缓慢。IT部的小刘过来检查后说："系统日志显示昨晚有人远程登录过你的电脑，可能是安全检查。"
午休时，陈念本想约周霞一起吃午饭，却看见她正和人力资源部的李经理在消防通道低声交谈。见到陈念过来，两人立刻停止了对话。
"在聊什么呢？"陈念故作轻松地问。
"正好说到外派体检的事，"周霞笑得自然，"李经理说那边疟疾高发，得提前打疫苗。"
下午部门会议，王总突然宣布要调整工作分工。周霞接手了陈念负责的核心客户，理由是她"更了解东南亚市场"。更让人意外的是，王总要求陈念下周就去参加外派培训。
"培训不是自愿报名的吗？"陈念忍不住问。
"总部要求潜在人选都要参加，"王总翻着文件，"这也是为你好。"
会议结束后，陈念去茶水间冲咖啡，听见两个同事在隔间外闲聊：
"听说周霞其实不想去外派..."
"那为什么还那么积极？"
"这都不懂？她在给某人铺路呢..."
咖啡杯突然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液体溅在陈念新买的裤子上，留下难看的污渍。她蹲下身收拾碎片，手指被划出一道细小的伤口。
"没事吧？"周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递来几张纸巾，眼神却带着某种难以解读的情绪。"小心点，"她说，"听说那边医疗条件不好，小伤口都容易感染。"
下班时，陈念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她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区，看着周霞工位上那盆长势喜人的绿萝，突然注意到垃圾桶里露出半个熟悉的文件袋——那是她昨天交给王总的项目计划书。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枫发来的消息："今天顺利吗？"
陈念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还好。"
"没事，早点回家，我在家等你。"
她需要时间理清思绪，更需要证据确认自己的猜测。
822天，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周四，陈念终于看清了职场温柔刀的真面目。夜色中的办公楼像座巨大的迷宫，而她刚刚发现了第一条隐秘的路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