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早晨

五月的蓝花楹开得正好。叶片像轻盈的羽毛,仿佛要跟随着风扶摇而上,显得蓝紫色的花儿都沉沉的。那些色彩淡雅的花儿轻轻地落满枝头,仿佛按捺住了整棵轻飘飘的树。我猜,过往的风也一定说过什么。

三角梅闹腾极了,它们一定是最不甘寂寞的。明明只有一株,却从地上升腾起来一大束,花团锦簇,招人眼球。那些缠绕在灌木丛上的,就感觉给树冠扎上了无数朵蝴蝶结。最好看的是爬上屋墙的三角梅,就像成千上万只紫红紫红的蝴蝶飞落,那么艳丽,那么摇曳生姿,老旧的建筑一下子就生动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夏天,所有的树都开始结盟。下面的树根和枝杈整整齐齐地立在绿茸茸的草地上,线条清晰而分明。上面的枝叶呢,却密密层层连缀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浓密地织成一张看不到天空的绿顶篷帐,又像无数双伸开的手,好似要给这饱满而热烈的阳光报以同样深情的拥抱。

美人蕉的叶子像抹了油彩,花朵软而娇弱,是那种薄得透亮的橘红色。一串红在路边像鞭炮一样无声地挂着。好多的石榴花啊,小小的红朵朵开在绿枝丫。看到石榴花,就想起谢君老师。每个六一儿童节,她教我们把彩色的皱纹纸拆成小条,对折起来,扎在小树枝上当成入场花束,就像这路旁盛放的石榴花一个样。

绕过一条小路,在一扇关上的铁拱门上看到了一丛盛开得极为茂盛的蓝紫色牵牛花。每一朵牵牛花都在张望着什么,是在卖力地举着喇叭叫喊吗?我被它们的样子吸引,停下奔跑的脚步,就像那个游园不值却偷得一枝春意的诗人一样,满心欢喜地欣赏它们跋扈与狷狂。

在花木间穿行,一边奔跑一边汲取大自然的能量。花木有着生生不息的力量,只需要从他们身边经过,便会血脉贲张。夏日的早晨,所有的植物都在恣意疯长,连喷水车的水雾都是飞扬的。耷拉着的恐怕只有浓重的树影和狗的舌头了吧。

原来,夏天是如此狂野。从前,竟然没有觉出它的美。

回来的途中,路过广场。一群纯白的、灰白的、蓝灰的鸽子在地上踱来踱去。“咕咕”的叫声算是从肚皮深处吐出来的疙瘩一样。鸟儿们清亮的叫声和八段锦铺展的音乐混杂在一起,悠悠地飘荡在公园里,在我的耳畔轻轻缭绕。

其实,四季并没有多少改变,人的心境却随着时间不断流转。只是植物比人有耐心,更擅长等待,才让我有机会在这个五月的早晨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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