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觉得左手手背大拇指处有点隐隐作痛，翻过身去，继续睡，依然在梦里。
一匹小马，棕色的皮肤，全身矫健，个子很高，到马背就已经高过我了。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似人一般射出柔和的光芒，前额有一撮长长的鬃毛，一直顺滑到脖子上，毛发黑色，乌黑发亮，更似人类的毛发涂抹了发乳一般光鲜亮泽。
我一阵欣喜，我从没见过真正的马，只在电视里看过，它们在人群中，是雄壮威武，在战场上，又是快跑如飞，但都只是可望不可及，与我不够亲近的，也没有以往在家中养小猫小狗一般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但竟然它近在咫尺，我便不再迟疑，为了能触及它的脑袋，我搬来一条凳子，踩上去，高度超出它了，于是我为所欲为，抚摸它的脑袋，挠挠它的耳朵，还轻轻捋着它的鬃毛，它很温顺，动都不动，眼睛半睁半闭，安静地享受着我的亲抚。
那鬃毛极其柔软顺滑，如丝缎一般在我掌心浮动，有一丝微温，又有一丝热度，我不知抚摸了它多久，它竟然在我的温柔中融化了一般，脑袋靠在我的怀里，乖巧的孩子一样，站着睡着了。
我赫然想起，它本就是一只年轻的小马，才刚刚长出体格，但才刚刚长出的体格，就已经如成年骏马一样，高大健壮，气宇轩昂了。
突然，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我垫脚站着的凳子被什么东西掀翻了，我摔了一跤，我悬空在空中，惊恐地以为自己会摔到悬崖底，却被风驰电掣赶过来的小马拦腰托起了我的身体。我只听得马蹄荒乱，小马在嘶嘶狂叫，我想喊，却喊不出来，我想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当我摔落在它马背上的那一刻，已经两眼发黑昏死了过去。
我死了吗？
我在梦中。
我不觉得腰疼，却觉得手背处像被什么东西咬一口，隐隐发痛。
我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我却想找到疼痛的根源，于是我蒙着头，执拗地追着梦：
小马救了我，我却在昏迷中，它跪下双膝，将我滑在地上，以为我死了，痛苦地嘶叫，用脑袋拱我的身体，我还是没有醒来，所以它张开嘴，在我的手上咬了一口，它大概一改往日温顺的常态，用力咬了我一口，我感到疼痛了，便醒了来。
我睁开眼睛，却不见小马，我也不在悬崖底下，我躺在床上，我想我的眼睛是湿的，因为刚才跟小马经历了一场生死离别，只是我生还时，小马却不见了踪迹。
再看我的手，果真有一排模糊可辨的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