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不好的地方剖露出来,也许是很勇敢的事情,也许你听说了这样的我会觉得我是一个坏透了的人,也许你会觉得我那时候的心理幼稚透了。
可是,那就是我,就是我的过去,我现在已经能够原谅过去那个我了。所以我想把这个故事讲出来。
多年前的一次由我主动发起的冷战过后,她对我说“遇见你我很幸运。如果不是你,也许我今天的性格没有今天这么开朗,是你改变了我。”
初二那年的一个中午,教学楼空无一人的公告栏前,我看着征文比赛一等奖的那个名字,心里翻江倒海。
多年之后,我为我们曾经的失联画上句号,从此以后我接受你的性格,学会不再那么依赖一个人,学着自己独立地活。
我们还是好朋友。
小学三年级之前,我从小玩在一块的朋友都没和我去一个班,因为我生冷的性格,我在班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所以那三年的单薄平淡的记忆回忆起来真的太困难了。
直到三年级开学的那一天,琴琴来到我们班。
那个学年班里一共来了三个转校生,一个男生,一个是数学老师的女儿,一个就是她。一个从镇里转学来的小丫头,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还有点土里土气的。我只记得当时我那个黑瘦黑瘦的男同桌跟我说:“那个xxx,上课特别专心,腰背挺得多直,我半节课就坚持不住了,她是不是穿了背背佳?”就是这个土里土气的女生成为了我那个时候最好的朋友。
她寄住在她舅舅家,她舅舅是爸爸的同事兼朋友,她就和我名正言顺地认识了。
多年后听她说,据说因为我在那个班,于是她爸妈也想给她找一个伴,所以才让她来了我们班。她爸妈可能都没想到,也就是他们的这个决定,挽救了一个在小学里孑孑孤立的女生吧。
每个人青春里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你们形影不离,好得像一个人一样。
一起放学回家,一起聊喜欢的男生,一起吃学校门口五毛一袋的辣条,一起在周末的下午去逛书报亭。好像永远都黏在一起,要一直一起陪伴着对方从小学、初中、高中读到大学,还要在同一座城市工作,要住在对方家隔壁,还要做她婚礼的伴娘,她孩子的干妈。
我和她就是这样的朋友。
我确实是改变过她的人生轨迹的。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她问我你要去哪个班?我和她说A班。可是后来因为个人原因,我和她说我不去A班了,我去B班。于是初中的时候,本来约好一起去A班的我们,出现在了B班的教室。初二的那年,我们正式成了同桌。
我人生中很幸运的时候就是在初二和初三的时候,成为了琴琴的同桌。她永远都包容我的坏脾气和我的一切无理取闹。她成绩很好,心地善良,性格温柔而且人长得很好看,不再是那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坐在这么优秀的女孩身边的我,于是渐渐变得越来越坏。因为我嫉妒她,可是永远都赶不上她。
“女孩之间是没有友情可言的,有的只是陪伴。”在知乎上,我看到这样一句话。不能全部认同,但是对于女生之间那些情谊,有的时候又不能不这样想。
女孩子之间默默地竞争着,为了喜欢的男生,有时又仅仅是一句夸奖。
可是,最可恨的是我说话越来越难听的时候,琴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不好。从始至终,我多年的暗暗嫉妒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她从来不在意我的这些小心思。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不和我说绝交这样的话,她温柔地就像是一湾泉水,我扔进去的东西,不管是蜜糖还是刀子,她都沉默。我一直都是她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我有的时候,在上课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一些情绪笼罩的时候,会忽然很讨厌她,讨厌她是那么完美的女生。会一下子吧我的东西收拾好,在我们共用的书桌上摆出一条隐形的三八线,也不和她说话,一个人开始冷战。她被我弄得很没辙,就来问我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明明是我的错,却让她来道歉。现在真的很讨厌那么矫揉造作的自己。
也就是在多次这样的冷战之后,有一天我们说到了这个问题。我和她说,我不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一直都在和自己心中以她为原型的那个假想敌之间互掐,可是老被打压之后,就开始反感起她本人。
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幼稚到令人讨厌的初中女生啊。
我一直都想要做一个能够比琴琴更加优秀的女生,不是更加,但是起码要一样优秀吧。我这么想。可是一直都没有做到。
我可能唯一能够做得比她好一点点的,就是我的作文。初二那年的一次作文比赛,我们一起参加了。我发挥得很差,因为我在破题的时候出错了,用的例子太长,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落选了。可是琴琴被选上了,唯一的初二的三个一等奖里,就有她的名字。
我有点失落,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那个时候看过一个漫画叫做《文学少女》,里面一个年少成名的作家,叫做心叶。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做美羽。
心叶偷偷和美羽报了同样的文学大赛,殊不知却获得了大奖,而美羽却因为写不出故事而寄出了白稿纸。当心叶用美羽的名字发表作品时,美羽彻底崩溃,心想心叶已经能自己写出来故事了,心叶不需要自己的故事了,而心叶却夺走了自己写故事的能力,周围的人谈论美羽是不是自己的时候,她完全崩溃了。美羽恨心叶,于是在心叶面前跳了楼。
我忽然有了美羽的心情,我唯一一样可以比得上她的东西,现在也没有了。而且她那篇获奖作文,写的是我,写得是我们的友情。那一瞬间,心里的那些纠结、嫉妒都在尖叫,快要喷涌而出。
我开始莫名其妙地讨厌她就是因为这样。
现在想想,觉得,嫉妒心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对一个人格还没有成熟的孩子。说出来的话或者做出来的事情,都会伤害到很多人。
我特别记得,那个时候我数学成绩不好,我的数学老师也不喜欢我,我性子烈,那个时候又很逆反。如果不是琴琴,我没有想要变成成绩好的人,我可能成绩会一直很差。初三后来有一次,我的试卷发下来,才五十多分。我生气地撕了卷子,然后就开始掉眼泪。琴琴帮我把卷子整理好,然后安慰我。
最后中考,我的成绩挺好的,当时化学考了满分。我们年纪一共四个满分的,我就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琴琴陪我去找班主任,也就是数学老师拿成绩单的时候,他看着我说了一句,“xx,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琴琴说“那可不,我们xx学习可努力了。”我一副报仇成功的嘴脸,琴琴知道我的心,骄傲地对老师说。
《萤火虫小巷》里,蒂娜对女儿说起塔莉的时候说“那一年我们变成好朋友,真正的朋友,不会故意害你伤心,也不会莫名其妙讨厌你那种。”。我忽然觉得自己在很久的时光里,一直在做着伤害她的人,我一直没有学会做一个好的朋友。虽然我们看起来那么要好,可是我还是没能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