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姿曼妙,却心狠手辣。她艳光四射,却杀人如麻。极致的美遭遇极致的凶残,莫名碰撞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个奇葩女子是古龙的《陆小凤传奇》里的异类,她有一个奇葩的名字,叫做:牛肉汤。美则美矣,却完全不符合国人对于传统女性的道德衡量标准,因为,她并不善良。
牛肉汤小姐做的拿手好菜,就是煲牛肉汤。说起这牛肉汤,倒是和她相得益彰。香而且辣,辣得你满头大汗,五脏六腑都萦绕着辛香的味道,绕梁三日,久久难以消退 。她危险,却魅力无边。当时信誓旦旦说再不相见,没几天却又魂牵梦萦。
牛肉汤,以淮南最为出名。合肥的街头标记着“”淮南牛肉汤“的店家满大街都是。其中标志性的是摆在店面外一口硕大无朋的铁锅,深红醇厚的汤体,隐隐有大块牛骨浮沉,波澜不兴。客人来了,店家立马拿起拿起一个漏勺,填满千张丝或者粉丝,放到大锅里烫熟,再撒上嫩绿的蒜叶和香菜末,白白的蒜子,热乎乎地端上来。一碗下肚,浑身发热。
牛肉汤需要熬制,像阿香婆辣酱一样,熬啊熬啊,熬到骨髓尽出,精华多半融入汤汁里。所以,守着这口大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喝淮南牛肉汤,务必要配刚烤好的葱油饼,薄脆的酥皮,芝麻扑簌簌地掉(关于饼,我会专门写一篇)。
街对面的平房,原本没有拆迁之前,有一家淮南牛肉汤我经常关顾。现在那里盖起了商品楼,居然变成了小资风格的咖啡馆。自然,牛肉汤荡然无存了。
我时常感慨自己有些不合时宜,喜欢被油烟熏黑墙壁的小馆子,喜欢条桌横陈的市井小店,喜欢看着厨子在视线里完成整个菜的操作,随手拈一块卤肉丢进自己的嘴里。我们随意地吃,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天,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理, 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所有的郁闷难平,都被一碗牛肉汤熨烫得服服帖帖。
老友阿勇,妥妥的北京名校博士,张嘴就是黑格尔的小逻辑,闭嘴就是亚当斯密薛定谔。那天喝完一场大酒以后,非要嚷嚷喝牛肉汤。我们在深秋午夜的大街上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喝上了他梦寐已久的牛肉汤,不经意地抬头看,这家伙竟有点泪眼婆娑。你说,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奋斗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他的眼神深邃又空洞。
为了在想喝牛肉汤的时候,就能如愿喝到,而且不用自己付钱。我平静地说。
那夜,月色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