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我心启航

回到学校是10月6号的早晨，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思曼，在老街买了一些黄山特产，自然少不了思曼，尽管我没有告诉苏溪瑶；有一个月没见面了，思曼消瘦了一些，特别是长发的映衬，更是如此。

“思曼，这是徽墨酥，油酥柔韧，不待咀嚼先自融化生津，唇齿留香，清幽雅淡，甜而不腻，也希望你的心情能像这点心一般，甘甜无比！”我笑呵呵的，介绍着这道特产点心。

这是我事先准备好的开场白，我可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那么压抑。

“呵呵！油嘴滑舌！”思曼笑着，接过那两盒徽墨酥。

“这就对了，应该经常微笑，知道吗？生活嘛，就应该……”,我借机不又自觉地开导思曼。

或许，思曼的开心与否，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行了，别给我说道理啦，我都明白……”,思曼一脸的成熟，打断我，然后仔细看着手中的点心，幽幽的问道：

“周怀安，真的很好吃吗？”

“当然好吃！这可是黄山市最著名的特产！”我很肯定。

“有香菇油菜和麻婆豆腐好吃吗？”思曼幽幽的问着，看着我。

“这应该是两码事……”，我回答着，又不知如何回答。

那两道菜是思曼生病时我特意做给她的，尽管我的厨艺在突飞猛进，但那是我唯一一次给思曼做的美食。

“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谢谢你啦！你们玩的开心吧？”思曼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问道。

“嗯！还好，你呢，最近怎么样？”

“有点累！考研嘛，没办法，好像回到了高三，呵呵！”思曼苦笑着。

“注意身体，也祝你成功！”

“嗯！”，思曼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周怀安，有机会帮我做几个菜吧，我挺怀念那个味道的……”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还有，什么时候想吃，要不，明天就给你送过来！”我拍着胸脯。

“不用那么急！这样，我到时提前告诉你，怎么样？”

“没问题！要不，今晚我先请你吃一顿……”

“行了，赶紧回去吧，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啦，被她看到会吃醋的……”,思曼酸酸的，冲我挥挥手，转身离去。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也是酸酸的……

……

黄山之行的兴奋尚未结束，我们还有一件很重要的后续工作：冲洗照片。当时的校园是胶卷相机的天下，我们没有“快餐式”的数码相机，所以，拿着相机去冲洗照片是很流行的事情。

照片承载的是记忆，有快乐，也有痛苦，它将我们生活的印记，一张张的刻录下来，给我们N年后忙碌的生活，带来一些充实，一些绚丽，一些温馨。我们的黄山之旅，除了快乐，还是快乐，苏溪瑶看着一张张的笑脸，不禁“感性”起来，冲着照片默默念到：

“希望大家的爱情能像照片中的笑脸一样，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7天之后，苏溪瑶的愿望落空了，这次是黄敏，打破了那个美好的愿望：黄敏和无锡男孩分手了！

苏溪瑶很伤感的告诉了我其中的理由，“性格不合”、“没感觉”、“杭州男孩”是三大因素，听起来很是合理；但一想到在黄山之巅的那两个灿烂的笑脸，我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想我有义务慰问一下我的好朋友，经过苏溪瑶的同意，我和黄敏来了一次单独的会谈。

“周怀安，你又找我干什么呀？溪瑶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们性格不合，没什么感觉了，所以就分手了，很正常的呀！”黄敏一看到我，叽喳起来，看似心情不错，没有我想象中的分手后的郁郁寡欢。

“我也是关心你嘛，在我心中你可是我的妹妹呀！”我笑呵呵的。

“行了，别肉麻啦，溪瑶知道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你嫂子很开通的！”

“周怀安，你少臭美，回去我就告诉溪瑶，呵呵！”

“黄敏，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你们也挺和谐的，为什么分手，还那么突然，说实话吧！”开场白已经结束，我直入主题。

“真的觉得不合适，……他太没魄力了，……这么说吧，就是温柔有余，阳刚不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感觉很不好……”,黄敏歪着脑袋，给我答案。

“温柔有余，阳刚不足，这是理由吗？那个杭州男孩呢，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我问道。

“哪里呀！我们只是网友，最多算是朋友……”，黄敏有点难为情。

“黄敏，你们素未谋面，怎么算是朋友呢？”

“见过的，有摄像头的……，他好帅的！”黄敏的眼睛突然一亮。

“比他帅？”

“嗯！”

“这就是分手的理由？”

“周怀安，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在一起真的没什么感觉！你别婆婆妈妈的啦，溪瑶可受不了这样的男生……”，黄敏笑嘻嘻的。

“呵呵！”我也笑着，然后收起笑容，很认真的问道：

“黄敏，你现在的表现已经告诉我，你早就想和他分手后了，什么原因，我就不问了，现在我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明知要分手，为什么还主动提出和他同去黄山，而且玩的还那么开心，为什么？”

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除了天生的好奇心，还有就是对黄敏的关心，我生怕其中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这个问题好像触动了黄敏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幽幽的沉默着……

“黄敏，怎么了？有事情就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当然，不想说就算了……”，我看着面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女孩，问道。

黄敏低下脑袋，依旧沉默着，当她抬头看着我，说出乎她的故事时，眼眶已经泛红：

“周怀安，他对我真的很好，脾气好、会照顾我，有时比我爸爸妈妈还要细心，我也曾经感动过……，但或许是他的脾气太好了，反倒失去了男子汉的魄力，我常常拿他和你比较，你对溪瑶做出的事情，他是永远也做不到的，甚至他连对我发脾气的勇气都没有……，那个杭州男孩，我们经常视频聊天，很高大、很帅气，我能判断出他很有魄力，或许，那才是我需要的爱情……”

黄敏幽幽的，已经开始擦着泪水，继续说道：

“这次去黄山，就是想留下我和他的美好记忆，他对我太好了，以后能不能碰到像他一样对我这么好的男生，我不知道，我需要这段美好的记忆，或许他也需要……，但是，我真的对他没太多感觉，就是那种触电的感觉，这不是我想要的爱情，所以，就提出分手了……,还有，对他提出分手时，他哭了，最后我说喜欢上别人时，他只是责怪自己，没有埋怨我半句……,是我对不起他，但为了我的爱情，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能这样做……”

黄敏哽咽起来，我觉得应该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好朋友了，叽叽喳喳的小女子竟然有如此细腻的感情世界，竟然有如此坚强的爱情观，尽管我现在无从判断是对是错……

我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随身也没有带纸巾，连最起码的绅士行为都做不了，只能不停的像曾经的黄敏那般念着“咒语”，希望能够给她足够的安慰：

“黄敏，追求自己的真爱没有错！我祝福你……”

……

黄敏的分手或许引领了时下的潮流，不经意间，突然发现和我们同届的那些如影随行的情侣们，已经变成“形单影只”了。

“要毕业了，为了各自的前途，是该忙于分手了……”，聂辉评价着。

“屁！那是他们火候不够！”我瞪了他一眼，尽管我明白那句话的内涵。

“老八，我们会怎样呢？”聂辉很是感伤。

“不离不弃！”我很坚定。

“或许大家都是这么想，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呢？我相信你能，但我不知道……”,聂辉淡淡的，好似背后有很多故事一般的深沉。

“行了！你小子别感伤啦，你要是哭了谁负责？！……抓住最后的机会，好好享受吧！”我故作洒脱的说道，心中冒出一丝失落。

……

接下来最重要，当属一年一度的“启航杯”篮球赛了。

今年正值我国申奥成功，学校特别重视这项传统赛事，各个班级摩拳擦掌，好像参加奥运会的篮球赛预选赛一般，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但那些气氛，是属于我们的学弟学妹的，对于主角的我们，终于体会到了“启航”带给我们的意义：

启航，就是整装待发，马上准备出发的意思，这正是即将毕业大四生的写照。“起航杯”时间是每年的11月1号至11号，之后，渡过短暂的2个月，本学期结束，也就意味着大学所有正式课程的结束；在最后一个学期，再也没有功课，有的只是毕业论文，还有毕业……,所以，“启航杯”意味着我们即将起航，也意味着大学生活即将结束，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张文龙的动员工作很干脆，仅仅是一句话：

“这是我们大学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了，最后一次！”

大家竞相报名，包括个子高高的聂辉，也有个子矮矮的黄忠明，因为我们深深明白这句话的分量：启航杯的意义不在于取得什么样的成绩，而是整个班级的所有人在一起奔跑的感觉，在分别之前留下一个曾经一起战斗的美好回忆，这个，对大学的青春来说，至关重要！

“启航杯”不是大四的专利，今年也不例外，金融系大一的一个新生班，踊跃报名，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之意，尽管牛犊终究敌不过老虎；由此，我想起了我们在大一军训结束后的“启航杯”，那时的“初生牛犊”是法学一班，而“牛头”正式李浩民，虽然以惨败告终，但李浩民的那句豪言壮语令人印象深刻：

“总有一天，我要夺取冠军！”

进入大四，李浩民的新闻越来越少了，犀利的眼神也越来越缓和了，根据张文龙的消息，想当初在开会时的霸气和傲慢也不复存在，俨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乖孩子；即便如此，这个乖孩子还是绯闻不断，会计系的当家花旦吴湘儿疯狂的喜欢上的李浩民……

我们班的“启航杯”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仅仅是第一场比赛，就被顺利淘汰，尽管我们班的所有同学嗓子都快喊哑了，尽管大中锋聂辉拼得都快要休克了，尽管黄忠明一腔的热血没有派上用场……；唯一给我们安慰的，就是比赛的对手不是法学一班，否则，那将是我们颜面尽失的不眠之夜，那将是我们毕业之前不可磨灭的“污点”！

经过8天的厮杀，2支进入决赛的队伍终于出炉：会计5班和法学1班；对于此次决赛，已经被八卦人士炒的沸沸扬扬，看点颇多：

其一，实力最强两只队伍的巅峰对对决；

其二，“潇洒哥”李浩民为首的一批运动型男的最后集体亮相

其三，身为会计系系花的吴湘儿到底会支持谁；

其四，李浩民3年前的豪言能否实现；

其五，李浩民的前女友和前情敌能否出现在现场；

……

但这些，对于我和苏溪瑶来说，对于我们几个死党来说，仅仅是“关注”，如此而已。

11月10日，周六，决赛前一天的晚上，女生宿舍那盏明亮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我和苏溪瑶的方向挥手，应该是恭候多时了。

“周怀安，苏溪瑶！”，李浩民大喊着，大步走向我们，挂着一脸的兴奋，“我们杀入决赛啦，就在明天，你们也去看吧，这是两张门票，第三排的……”

我对李浩民素来充满戒备，进而从“戒备”转化为“敌意”，但此时，戒备依然存在，但敌意却没有出现，或许，和纯粹的体育有关，或许，和那句立誓夺冠的豪言有关，又或许，我们已经成熟……

“李浩民，你挺厉害的嘛！”我接过他手中的票，随意看了看，然后又递了过去，“恭喜你！明天我们没空！”

“呵呵！”李浩民摇摇头，苦笑着，“说实话，我不是邀请你，是真诚的邀请苏溪瑶，我希望她能为我加油，哪怕只是像普通朋友、或者是普通同学那样为我加油，要毕业了，我们相见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希望能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这样不行吗？”

“好吧！李浩民，我们明天去！”我收回右手，答应了他。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苏溪瑶，明天我一定拿到冠军！明天见！呵呵！”李浩民微笑着，看看我旁边的苏溪瑶，半蹲身子压了压腿，跑步离去。

“周怀安，我们真的要去吗？”苏溪瑶看着李浩民的背影，问我。

“去！”

“人家指名道姓邀请的是你的女朋友，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度量的嘛！”苏溪瑶笑嘻嘻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很调皮的奚落我。

“现在知道了吧，你男朋友是个很有气量的人！”我抚了抚苏溪瑶的秀发，继续说道：

“如果他一直都像今天这样坦诚，或许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了，呵呵……”

“呵呵！”

……

2001年11月11日，在被戏称为“光棍节”的日子，“启航杯”最后一战正式开打。

裁判员鸣笛，战幕拉开！生龙活虎的运动型男开始自己的发球、运球、传球、断球、拼抢……，带给大家的是激烈的比赛，气氛也随之紧张起来。观众的眼睛都瞪得老大，紧紧盯住篮球转来转去，嘴里还不时高声喊着：

“加油！加油！”

“好球！好球！”

我是个体育爱好者，李浩民的表现绝对堪称“领袖”，但对于他的精彩，我还是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澎湃，静静的观赏着；扭头看看坐在一旁的苏溪瑶，同样的表情……

我们的位置很好，在偌大的体育场，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球场上的任何细节，包括法学系的啦啦队，还有一直冲着李浩民手舞足蹈的加油助威的吴湘儿，热情而性感，那么的不辞辛苦……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比分上骑虎难下；大屏幕的倒计时牌还有60秒的时间，比分为70：74，法学系落后；60秒的时间，4分的差距，在当今的NBA赛场都很难轻易翻盘，更何况是业余级的比赛；但不管怎样，最后高潮的白热化即将上演……

“法学系，加油！”

“李浩民，加油！”

现在是暂停时间，我们身后的人群开始站起身来，为自己的队伍加油助威，希望奇迹的发生……

身处其中的我，早已被同化成了法学系的支持者，但依旧压制着心中的激情，尽管我知道这激情随时都会爆发……

“周怀安，可以吗？”苏溪瑶再也耐不住安静，看看我，再看看球场。

“当然！”我冲她点点头。

苏溪瑶这才站起身来，自己积聚已久的激情也在瞬间爆发：

“李浩民！加油！”

“李浩民！加油！”

“李浩民！加油！”

暂停休息状态的李浩民应该是听到了苏溪瑶的呐喊，猛地跳了起来，冲着我们玩命的挥手，满脸的笑容，然后带领自己的队友，走进球场,进行最后的厮杀……

现在是李浩民持球，两个敌方队员立刻上前拦截，只见他左右手交互运球，东躲西窜，一个转身甩开防守队员，冲进敌方阵地；又一个防守队员又上前拦截，被他一个箭步绕开，迈开三大步，“倏”地一声将篮球灌入篮圈！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72：74，时间还有30秒！

又是一个暂停，这次就看法学系的防守啦！

“李浩民！加油！”

“李浩民！加油！”

我们的队伍整齐划一。

防守成功了，会计系的最后一攻失败，被法学系抢到了后场篮板，篮球经过闪电般的3次传递，最终到了李浩民的手中，毕竟那是他们的领袖……

5秒，4秒，3秒，2秒……，留给法学系的时间不多了，留给李浩民的时间不多了，该是他绝杀出手的时候了……

李浩民简单调整一下身体，最后0.6秒，最后一次腾空而起，三分线外出手！一道亮丽的弧线划破体育馆的上空，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篮球运行的轨迹，运动着，祈祷着……

那道弧线的终点落在了篮框的边缘，在上面调皮的跳了跳，最终滑框而出……

裁判员一声哨响，法学系就此遗憾的输掉了比赛！

胜利者喜极而泣，满场狂奔，接受大家的欢呼和掌声；失败者难掩内心的沮丧，瘫躺在球场中央，他们拼尽了全力；李浩民只是站在原地，那个绝杀三分出手的地方，面朝我们，汗流满面，乐呵呵的笑着……

吴湘儿跑了过去，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手巾，伸出手，打算帮李浩民擦拭不断下滴的汗水；李浩民一把拿过毛巾，超自己脸上自己随意抹了几把，目光一直注视了我们，还有那微笑……

“周怀安，结束啦，走吧！”苏溪瑶拉起我，她肯定有点不好意思。

“等一下……”,我向苏溪瑶说道，然后看着李浩民，冲他高高的伸出大拇指。

李浩民看到了我的举动，依旧微笑着，冲我做出同样的动作。

我也冲他笑笑，拉着苏溪瑶，转身离去，在即将走出体育馆的一刹那，我回头后望：

李浩民依旧站在原地，微笑着……

我突然意识到，认识他那么久，这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如此灿烂……

……

“启航杯”好像打开了我们的心扉，真的是寓意着“我心启航”，大家的话题就此多了一个“找工作”，这是之前大家从未涉及的话题；找工作意味着毕业，毕业也就意味着大学生活的结束，也意味着更多的分分合合……

3周后，12月3日，迎来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也是苏溪瑶在大学的最后一次生日，我决定给他办一个生日Party，也借此让大家热闹一番。

我征用了于小志的住所，提前一天，张灯结彩，放满系着红玫瑰的红色氢气球，并在正对入户门的一扇墙上，用喷绘胶做一个大大的海报，那是一个红色的大大的“心”型，还有“苏溪哟，爱你一万年”的艺术字；当然，必不可少的就是我的好哥们和他们的“老婆”们，还有黄敏，还有三层的生日蛋糕，还有一桌子的美味，还有啤酒，还有我特意为苏溪瑶准备的99朵玫瑰……

苏溪瑶是个很爱和朋友们一块热闹的小女孩，这样的安排，她很是满意，更何况中间还有特意为她准备的精彩的“拜堂”、“闹洞房”的环节；更重要的，觥筹交错间，大家忘记了那讨厌的“启航”，这一刻对于我们的，只有友情，只有青春……

接近凌晨了，我拥着苏溪瑶，还有她怀中的99朵玫瑰，送她返回宿舍；在那盏熟悉不过的灯光下，又看到了熟悉不过的李浩民。

“苏溪瑶，生日快乐！”李浩民开门见山，看看手表，很庆幸的样子，“还好，还没到12点……,这个，生日礼物！”

然后，一个中号饭盒出现在我们面前，苏溪瑶诧异的看看我。

“什么呀？不会还是中药吧！”我盯着那盒子，问道。

“当然不是！……这是炒猪肝，我傍晚刚刚做的，参考了很多菜谱，浪费了好几斤猪肝呢，就当是给苏溪瑶的生日礼物啦……，噢，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可能不好吃，多多包涵呀！苏溪瑶，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喜欢！”李浩民一会看着我，一会盯着苏溪瑶。

苏溪瑶惊愕的睁大双眼，很显然，她不相信这是李浩民做出的事情。

我同样愕然，除了这道菜，就是如此相似的场景：一年前的今天，李浩民送的是玫瑰，我送的是猪肝，而一年后的今年，我们的身份反转，想不到我们的行为也是在反转……

我仅仅让惊愕持续了5秒钟，然后微微一笑，接过饭盒，递给苏溪瑶，向她说道：

“苏溪瑶，盛情难却，咱们谢谢他吧！”

“嗯……”苏溪瑶更惊愕了，估计又被我的“友好”吓到了，只是双手抱着饭盒，喃喃道谢：

“谢谢你，李浩民！”

我的“友好”虽不是出于本心，但也并无恶意，因为我看得出李浩民并无恶意，或许，他只是想在大学的最后时刻献上自己的祝福，又或者，为自己留下另一段美好的回忆，此乃人之常情，我当然很“配合”，再者说，我也很想用“配合”尽快结束李浩民的祝福……

“谢啦！”我也礼貌性的向李浩民表达谢意，然后向苏溪瑶道别，“苏溪瑶，上楼吧！明天见……”

“周怀安，我还有件事想对你说！”李浩民突然严肃的嗓门打断了我们。

“……”

“我正式向你挑战！我要追回苏溪瑶！”一个很坚决的喊声。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李浩民看到了我的眼神，并不回避，淡淡的说着：

“周怀安，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也没办法，我没办法忘掉苏溪瑶！苏溪瑶和你在一起很快乐，我也告诉自己应该忘记她，应该祝福你们，……上次你们能过来给我加油，我很知足，很感谢你，也想把它作为最后的回忆，但我错了，我越是那样越不能忘记……,很多事就是这样，非得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我之前是混蛋，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向你们道歉，……现在，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要努力，我们继续竞争吧！”

“李浩民，周怀安已经是我男朋友啦，你就别浪费时间了，你还有别人，还有吴湘儿，你干嘛非要这样？”苏溪瑶有点激动，她害怕再生事端。

“……”,我思考着，沉默不语。

“苏溪瑶，喜欢就是喜欢，是没办法改变的！……有男朋友又如何，当初你在我身边，周怀安不也是在和我竞争吧，现在，我们只是换了下角色而已！”李浩民很是不服气。

“……”,苏溪瑶沉默着。

我走到苏溪瑶身旁，冲她一笑，告诉她不必紧张，然后看着李浩民：

“就这些，没有别的？”

“周怀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真的没有恶意，那个毒誓我可是当真的！这也是我思考很久的决定，否则，我也不会直接向你宣战！”李浩民很坚决。

“哎！”

我仰天叹一口气，然后伸出右手：

“好的，我接受你的挑战！”

我的举动还是出乎了李浩民的意料，他迟疑了一下，也迅速伸出右手，和我紧紧相握。

“不过，李浩民，我要加一个时限：苏溪瑶结婚，失败者必须放手，如何？”我很认真的说道。

“同意！周怀安，你果真够意思！之前我输给你是心服口服！希望我们以后竞争愉快！”

“竞争愉快！”

苏溪瑶是彻底傻了眼，特别是“竞争愉快”四个字，让她哭笑不得；李浩民前脚一走，便急急的问我：

“周怀安，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能同意和他竞争，还相互祝愿竞争愉快，哪有你们这样的对手！？”

“这样不是更好吗，你可以选择一个更疼你、更爱你、更懂你、更适合你的人，……只是，我的压力好大呀！不过，我有信心！哈哈！”

“呵呵！你还挺自信吗！”苏溪瑶甜甜的笑着，深情的看着我。

“当然！没自信的人是不敢追求苏大美女的！……再说，这小子一毕业肯定回到他老爸那里，也就没有机会啦！哈哈！”

“呵呵！”

“苏溪瑶，我们尝尝吧，人家一番好意！”我看看苏溪瑶手中的饭盒。

“嗯！”苏溪瑶把饭盒打开。

我看了看，随意在最上面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吗？”苏溪瑶好奇的等待答案。

“嗯，酸、甜、辣、咸、鲜，味道倒是挺全，只是没有融为一体，另外，口感太老！”我很专业的评价着。

苏溪瑶听我说完，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在嘴里……

“味道和周大厨是没法比的，不过还是蛮特别的……”,苏溪瑶淡淡的评价着。

“是呀，那是真情的味道！……这家伙肯定是很用心啦，第一次能做出这种效果很好了……”,我酸酸的。

“周怀安同学，你不会吃醋了吧？哈哈！”

“有点，呵呵！”我直言不讳。

……

竞争，不会因为个人单方面的拒绝而蒸发！

和我之前鬼鬼祟祟的竞争相比，李浩民能光明正大的向我挑战，也不失为一种魄力！

别有用心的李浩民输了，那光明磊落的李浩民呢……

第57章:伤离别（一）

2002年3月1日，最后一次的入学报道。

这学期学校的安排，也不晓得怎么形容，枯燥死板、多姿多彩，好像都有点，而我们，只要“机械”的、八九不离十的完成学校的既定流程，就万事大吉啦：

3月，毕业论文的准备；

4-5月，毕业实习；

6月，论文答辩；

7月，毕业、离校。

为了我们的毕业论文，学校安排了两周的课程，由一些资深教授亲历亲为的指导我们；这两周的课程，内容上不同于众多的基础课或专业课，形式上也不同于阶梯教室的大课，但相同的，就是要遵守学校的作息时间，从这个角度讲，勉强算的上血统还算正宗的大学课程。

我和苏溪瑶每天都是准时上课，准时下课，我的好哥们也一样，其他同学也是如此，尽管没有签到、没有点名、没有责罚；我们深知毕业论文的重要性，但更重要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另一个事实：

这将是我们大学最后的课程，也是我们最后的上课机会，上闹钟、早起、吃早点、占位子、走神、筹划逃课……，近4年了，这些曾经被我们看来是很无聊的“噩梦”，现在倒成了一种享受！

直到此时，我们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明白了“上课”的意义！

课程结束，我和苏溪瑶便每天泡在人头攒动的图书馆，开始我们的毕业论文。我们是文科类院校，毕业论文倒也不难，其过程可以用四个字概括，“集大成者”：从N本资料中摘选出N段文章，归纳总结、排列组合。就这样，从收集资料到论点论据，从提纲到初稿，从反复修改到最后定稿，使出浑身解数，运用十八般武艺，终于弄出了“研究成果”，毕业论文就此诞生。

接下来，进入4月份了，和其他同学一样，我揣着学校的“推荐信”，在父母的帮助下，到家乡的一处小工厂去实习；苏溪瑶则是返回天津，于小志回合肥、聂辉回北京、谭诗回重庆、黄忠明去宣威，张文龙去广州，徐文文回上海、施晴薇回无锡，而黄敏则去了陌生的杭州，大家都在执行着相同的流程。

按照规定，实习期为1个月，最终结果就是在“实习报告”的底部扣上一个鲜红的公章，即可完成任务。临行之前，我们哥几个相约，大家务必在5月中返回学校，然后到214所租套房子，一起准备看2002年韩日世界杯……

5月中，我和苏溪瑶信守承诺，返回了学校，一起返回的，还有聂辉和施晴薇、于小志和徐文文，但其他人，都不见影踪：谭诗、张文龙、黄忠明实习结束后，在当地忙于“就业”问题，而黄敏，则忙于自己的爱情……

世界杯在即，5月31号会迎来揭幕战，更重要的，这是有中国参加的世界杯，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将会是我们有生之年唯一一次有中国队参加的世界杯，大家的激情可想而知！

不知怎的，看着学弟学妹们疯狂的准备工作，我们的激情如此暗淡，想迸发却再不能迸发出来的感觉，即使有聂辉最支持的意大利队，即使有我和苏溪瑶最喜欢的劳尔和欧文，即使有更厉害的大罗小罗卡洛斯；我不由想起了2年前的欧洲杯，那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而现在的我们，或许，真的是岁数大了，或许，是成熟了……

5月31日，7：30，法国和塞内加尔的揭幕战之时，我和聂辉、于小志已经坐在“龙凤居”清静的包间，聊天、喝酒、抽烟，这是我们回来后第一次单独聚会。

我们从毕业论文聊起，相互调侃一番，然后就是实习趣事，再然后就是本届世界杯，还有滥竽充数的中国男子足球队；不知怎的，聊着聊着，喝着喝着，还是谈到了那个最不愿意提及的话题：毕业。

“我很羡慕你们两个，你们都在大城市，可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像我，还得找个地方……”，我大口喝着酒。

“老八，你说的不对，我不回合肥啦，去上海，和徐文文一起，已经决定了，家人也同意啦！呵呵！”于小志陪着我，也喝了一大口。

“志哥，恭喜你啦！你小子还真艳福不浅，你也学老大，毕业赶紧结婚吧！哈哈！”我大笑着。

“结婚？怎么可能？还早呢，太遥远……”，于小志眯着双眼。

“不早啦，该办的事都办啦！你们感情多好呀，好生让人羡慕！哈哈！”

“感情好吗？”于小志反问我。

“有病吧，你？这事倒问起我，你不是挺喜欢人家的吗！”

“哎！”于小志叹口气，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然后幽幽的，“什么喜欢不喜欢，习惯了而已，搭伙过日子呗，走着看吧……”

“志哥，不是吧？”我有点意外。

“你也别管是不是，反正我们去上海！……别说我啦，老八，你呢？你和苏溪瑶去天津吧，或者也去上海！”于小志建议道。

“再说吧，还得想想，呵呵！”我也喝光了杯中的酒。

聂辉一直沉默着，要么帮我们斟酒，要么陪我们喝酒，不像“爱情专家”的作风。

“聂辉，怎么啦？连个屁都不放！”我盯着聂辉。

聂辉没有反击我，只是淡淡看着我，再看看于小志，缓缓的说道：

“你们俩都比我幸福……”

“怎么啦？”我和于小志意识到有事发生。

“施晴薇已经提出和我分手了……”，聂辉一边看着我们吃惊的表情，一边给自己斟酒，“我要回北京，她要回无锡，南北相隔，这就是理由！”

然后，杯中酒一饮而尽。

“聂辉，你们感情那么好，商量一下吧，有一方妥协，不就行了吗？”我安慰道。

“商量过了，双方的家庭都不妥协，我们也不想和家里闹翻，所以才这样……”,谭诗继续斟酒。

“聂辉，分就分吧，你是爱情专家，再找一个呗，我想分都分不了呢，呵呵！”于小志也在安慰他。

“再找一个，说得那么容易……”，聂辉又干了一杯，眼神有点恍惚了，情绪反倒激动起来：

“给你们说实话吧，我喜欢施晴薇，非常非常喜欢，我知道她也喜欢我，向我提出分手就是怕我和家里人闹翻，……但我们真的是没办法，都是独生子，必须留下父母身边，真他妈的悲哀！……我不想和她分手，也不想和家人闹僵，更不想施晴薇和家人闹僵，怎么办？……”

“聂辉，至少你们彼此是真心的，这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这样吧，明天我去找施晴薇，先和她聊聊！”我安慰着聂辉，想着帮他。

“不用找啦，她昨天回无锡了，家里正在给她安排工作呢，她也怕自己后悔分手的决定，刻意躲着我，不愿再见我了……”,聂辉继续斟酒。

“……”,我们沉默着，没有答案。

聂辉举起了酒杯，眼眶泛红，想不到这个帮别人排忧解难的“爱情专家”，也碰到了如此难题：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如何取舍？

“聂辉，别喝了，会醉的！”

于小志伸出手抓住聂辉的杯子；我挥挥手，示意让聂辉继续，然后我和于小志也举起酒杯……

“老八，如果现在不毕业多好，永远不毕业那该多好！”聂辉喊了一声，趴在桌上。

于小志赶紧拿出一个空杯，斟着茶水，嘀咕着说道：

“这事真不好办，看样子我是比他幸福……，老八，你可别这样呀……”

我看着趴在桌上的聂辉，又看看斟水于小志，脑海中浮出苏溪瑶的身影，又想起了本应一起看球的张文龙、黄忠明、谭诗，还有在外为爱情打拼的黄敏，还有让我放心不下的思曼，不禁也斟满了酒：

“聂辉说的对，我们几个永远不毕业，该多好……”

人在心情差的时候特别容易醉，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但“宿醉”，何尝不是一种发泄和解脱，哪怕是很短的时间；再说，酒醉后的清醒或许能带给我们一些答案……

那天晚上，我和于小志跌跌撞撞、疯疯癫癫的把聂辉送回宿舍，我们都喝多了；开幕式的比赛，卫冕冠军法国队输给了塞内加尔，不知真相的学弟学妹，一路对我们三个指指点点，把我们看作了法国队的铁杆球迷……

接下来摆在我面前的，就是我和苏溪瑶何去何从的问题，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仅从就业的角度来说，我的最佳归宿地是合肥，一是我们学校在省内的影响力，二是家里的关系；而苏溪瑶和其他大城市的独生子女一样，受父母之命，必须回到他们身边，回到天津。这就是我们的现实。

我突然发现，聂辉和施晴薇并不是个案，所有面临毕业的情侣都会面临这个现实，包括我们；因为这个，分手的情侣很多很多，那是双方无法妥协的障碍，又或者，是堂而皇之的借口。

对于这个问题，我远没有聂辉那般的纠结，只是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的决定：去天津。

厨师妈妈在春节看到过苏溪瑶的照片，自然满意至极，我的远走他乡的决定，得到了她的支持，只是让我答应2个条件：

“儿子，妈妈支持你，只是你必须做到两件事：第一个，好好对小苏，第二个，想回家就回来，……哦，还有一个，尽早把她带回家，让我们看看，一定呀……”

“嗯！我会的！”

就是这么简单，或许，这就是农村和城市的区别，这也是独生子女和非独生子女的区别，不管怎样，我感谢家人对我的支持。

苏溪瑶得知我的决定，很是高兴，好像有了归宿一般，甜蜜的冲我笑着；在“分手”已成为主流的大四，我们的甜蜜更为珍贵。

终于进入6月份了，论文答辩开始了，这是中国的每一所高校必须的毕业流程，就像圣旨一般，把所有的人重新召唤到校园，不管你在实习，还是在联系工作，或者在追求爱情，或者别的……；但不管怎样，这道圣旨还是赐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一次相聚的机会，大学里最后一次相聚的机会！

这次相聚的时间，只有短暂的1个半月，之后，大家真的要各奔东西了，想起来真的很想哭！但我们几个是坚强的一代，乐观的一代，依旧用我们独有的方式，享受着最后洒脱的时光：

打扑克、踢球、谈论女生、抽烟喝酒……

四年了，蓦然回首，才发现我们几个的共同爱好一点都没变，唯一改变的，就是此刻的心情，每个人想努力掩饰的心情。

6月下旬了，我们几个的答辩都在第一轮顺利通过，除了黄忠明，这个家伙的学习总是让我们不放心，不过，还好，第二轮他成功了，我们很欣慰；除此之外，大家的现状也很让我欣慰：

张文龙在广州实习，公司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特别是张文龙非比寻常的成熟，决定毕业后可以继续工作，那可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张文龙又是学生会主席，在学校的八面玲珑让他名声大噪，我们系决定让他留校工作，做一些行政之类的工作，在就业形势不太乐观的2002，这可谓是“幸福的抉择”；至于黄山之行的陌生女孩，他又一次成功脱身，4年了，他也形成了自己的价值观：事业第一，爱情第二；

黄忠明这段时间在宣威找工作，在那个落后的地方，大学生很受青睐，黄忠明只要从中选一个就可以了，尽管承诺的工资很低，但他可以和自己的老婆厮守在一起，可以照顾自己的父母，对他来说，这就是幸福；黄忠明从云南回来后很是神秘，说过些日子有东西让我们看，神秘兮兮的；他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惊喜，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

谭诗的文章在“重庆文学”上没有发表，此次回重庆，他得到杂志社老师的专业指导，然后回学校修改；他的目标是在毕业前能够发表，而就业目标也是那文艺气息极浓的重庆文学社；

施晴薇回来了，聂辉也有了动力，他余下的大学时光就是圆满解决“鱼和熊掌兼得”的难题，至于就业，和他无关；

于小志和徐文文开始正式投简历了，目标地为上海；

黄敏也回来了，一脸的笑容，对那个杭州帅哥很是满意，用她的话形容就是“很帅，很MAN”，虽然没有无锡男孩的柔情，但这是黄敏喜欢的类型，现在的她同样面临的一个选择题：回家乡，还是奔杭州？

我也没闲着，准备好自己的简历，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发到天津，E-Mail，传真，邮寄……

思曼一直在备考，在今年1月份的全国统考中，落榜了，毕竟她准备的时间太短，而且报考的院校是炙手可热的复旦大学；这学期一直忙呼呼的，没有见到思曼，到了7月份，又要忙呼毕业事宜了，估计也没太多时间；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思曼，我们在倾心佳缘见面吧，吃完饭我们可以到龙湖散步……”，，一大早我就打电话，说着我的计划。

“你看你，怎么还那么幼稚？被你女朋友看见多不好呀，就是别人传到她耳朵里也够你一呛！这样吧，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张公山公园，咱们带点吃的，行吗？”思曼式的说教，本学期第一次重现江湖。

“好的，我来准备！”我欣然接受。

每次和思曼的单独外出，我都瞒着苏溪瑶，“爱情专家”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真理：女人的心眼太小，很多事情你越解释越乱，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中午时分，我和思曼在公园里肩并肩的散步、聊天、大笑，累了，随便找个凳子或草地坐下休息，饿了，拿出准备好的干粮，随性的吃着。

我们的聊天和当下流行的模式一样，实习轶事、论文答辩、世界杯、中国队，一个都不能少，但欢声笑语之后，同样是那个我们想回避但又不能回避的话题：毕业。

“这次复习时间太短，没考上正常……，我想好了，继续复习，再考一次，不见得非得是复旦大学，但一定要考上名牌学校！”思曼坚定的看着我，这是她很成熟的想法。

“你肯定行！我看好你哟！到时别忘了请客！”

“就知道吃，好的，少不了你的！”思曼奚落我一句，继续问我，“你呢，要毕业了，大家都因为距离而选择分手，她应该回天津吧，你呢？”

思曼停下脚步，看着我的双眼。

我同样的看着她，那是怎样的眼神？

“天津，我也会去天津！已经决定了。”我给出答案。

“……”，思曼沉默着，但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的双眼，但眼神已经逐渐转化为沮丧。

我不敢再看那个眼神，好像又感觉到了那哽咽声，接着说道：

“思曼，你不用难过，距离不是问题的，通信交通会那么方面，我们常联系好啦，有机会见面的！”

“天津，天津……”,思曼喃喃自语，“你要去天津，祝福你……”

也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她的气场太大，此刻，我又一次感到了思曼内心的痛处，随着她的心情隐隐作痛，随着现在的沉默隐隐作痛。

“思曼，相信我，我会常联系你的，我发誓……”，我打破沉默。

“行啦！发什么誓呀？！”思曼式的说教打断我，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说着，“去就去呗，天津挺好的，还有南开大学……”

“南开大学？”我也是若有所思。

“周怀安，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没忘记吧？”思曼岔开话题，微笑着。

“当然没有！这几天太忙，这样吧，我安排一下，好好给你做顿大餐……，要不，今晚先请你一顿吧！”我解释道，想到了我的承诺。

“不用啦！没忘记就好，一会我们就回去吧，你女朋友肯定在等你呢！”

“呵呵！思曼同学，你太善解人意了！”

……

论文答辩已经结束，大家都在等待着最终的学习成果：毕业证和学位证。这段时间，大家所要做的就是相聚，就好像要完成上前线前的遗愿那样，和所有的应该相聚的人在一起相聚，如同我和思曼。

每次聚餐喝完酒，我都会努力回忆着四年的点点滴滴，生怕遗漏了什么，每次都会不自觉的想起李浩民……

自从上次我们再次的宣战，李浩民并没有什么疯狂的举动，只是经常向苏溪瑶打电话，一是问寒问暖，二是问问我和苏溪瑶的状况；在校园偶尔碰到我们，也是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我很清楚，现阶段的李浩民，在等待机会，就像当初的我，但不管怎样，对这样光明磊落的方式，我不反感，对这样的李浩民同样如此。

傍晚，我们还是碰到了李浩民，这是本学期第一次碰到他，不同的是，身边还多了一个吴湘儿。

我们远远地就看见了以“热情”和“性感”著称的吴湘儿，围着李浩民嘻嘻哈哈，只是她的意中人好像很不解风情，面无表情，径直走向我们，酷酷的。

“周怀安，苏溪瑶，好久不见了……”，李浩民热情的向我们打招呼，然后扭头看看吴湘儿，冷冷的说到，“你自己回去吧！”

“浩民，我在前面等你！”吴湘儿笑嘻嘻的，还不忘冲我们笑笑，然后大步离去。

“没办法，整天缠着我，敢都敢不走！”李浩民摇摇头，算是给我们的解释，不，应该是给苏溪瑶的解释。

“李浩民，人家也挺好的呀……”，我微笑着。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即使再好，不在我的心上也是白费！”李浩民酷酷的。

“是吗？”我看看不远处的吴湘儿，又看看身旁的苏溪瑶。

女孩子的类型有很多很多，但如果非要形容吴湘儿和苏溪瑶，可以说一个是“骄阳似火”，一个是“碧月清风”。

“毕业去哪？”李浩民继续问道，这是现在最最流行的问候语。

“天津！我们一块！”我干脆的回答。

“哦……”,李浩民看看苏溪瑶，并无意外。

“你呢？安排好了吧？”我问他，像朋友聊天那样。

“嗯……”李浩民弱弱的应了一句。

“李浩民，恭喜你！我想我们的竞争也该结束了！”我很轻松，紧紧握着苏溪瑶的手。

这一切都没有意外，副市长肯定会安排他的儿子回阜阳，李浩民也就此开始政治生涯，而这个结果，会彻底终结我们的竞争。

李浩民没有回答我，看看苏溪瑶，又看看我们紧握的双手，说道：

“溪瑶，你一定要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一切，会到天津找你的！”

“李浩民……”我和苏溪瑶都大吃一惊。

“李浩民，你有这样的工作，多少人都羡慕不已，你也有吴湘儿，……我也有了周怀安，他对我真的很好……，何必为了我，牺牲这么多？”苏溪瑶有点激动。

“是呀，李浩民，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也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李浩民看着我，反问道，然后看着苏溪哟，“苏溪瑶，喜欢就是喜欢，谁也代替不了！”

李浩民说完，起身离去，然后听见吴湘儿尖尖的呼喊声：

“浩民！我在这！”

“周怀安，怎么办呀？”苏溪瑶有点不安。

“不用担心，来天津，谈何容易，他想过副市长那关，估计很难……”，我淡淡的说道。

“嗯！他爸爸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不过他要真是来了，怎么办？”

“这还不容易，我们结婚，他就没戏啦！我和他有言在先的，哈哈！”

“讨厌死了，你！”

……

苏溪瑶和我们一样，也在努力的实现着自己的愿望，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黄敏，她希望黄敏能和我们一块去天津；我能感觉到她的感受，这种亲密无间的小女子之间的相互依赖的感情，是非常特殊的，是普通的爱情和友情无法弥补的。我决定帮助苏溪瑶，试着说服黄敏。

我像黄敏那样，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推的道理，最后很是煽情的问道：

“黄敏，我早就把你看作了自己的妹妹，苏溪瑶也早已把你看作了亲人，和我们一起回天津吧！”

“谢谢你们，谢谢！我也很想，很早我就有这个想法，曾经我也许过这样的愿望，可是有了他，我现在做不到……”，黄敏红着眼眶。

“你们才刚刚认识，不用那么执着的……”,我继续努力着。

“周怀安，对不起！”黄敏打断我，“我一直都是重友轻色，这次就让我重色轻友吧，好不好？”

“嗯，苏溪瑶会很难过的……”

“帮我安慰她吧……”，黄敏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

2002年6月30日，大学里最后一个6月的最后一天，韩日世界杯的决赛打响；明天就是颁发毕业证的大好日子，也是我们的学业正式结束的日子，在今天，大家也随着世界杯的决赛，进行着最后的抉择。

张文龙做出了决定，他选择广州的那家公司，选择了和校园相比，更为广阔、更为复杂的大社会；他已经收到了应聘书，随时都可以报到；

黄忠明也做出了选择，并非工资最高的，而是一家可以提供单人公寓的公司，目的就是可以和大嫂双宿双栖，至于他承诺给我们看的神秘的东东，据说已经在邮寄的途中了；

于小志和徐文文，已经准备去上海面试了；徐文文的家人会提供给他们一套住所，也算是正式承认了他们的关系；他们已经搬回宿舍住了，于小志依旧整天恋恋不舍的注视着那张宁静的画像；

聂辉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收效甚微，双方的家庭都很固执，使我们的爱情专家依旧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谭诗没有再纠缠要立志出版的稿子，而是写了在大学期间的最后一篇文章，将会在下周末的校报上发表；至于工作，他打算回重庆，继续联系重庆文学社，或者，从长计议；

黄敏战胜了父母，也战胜了苏溪瑶，毅然决然要独自一人远去杭州；至于工作，还没有列上日程，现在的她，除了爱情，还是爱情；

我呢，同样面临着选择：在合肥政府机关工作的热心的表姐，帮我联系上一个国有企业，可以随时上班。我没有犹豫，婉言谢绝了；把事业放在首位的张文龙知道后，很是惋惜：

“老八，好工作的机会不多的，你可想好了？”

“我已经做出决定了！”

“到了天津，你有什么？朋友、亲人、工作，什么也没有！你没有去过天津，也没有见过她的家人，那边什么态度，你们最终能怎样，都是未知，为了一个未知的将来而舍弃这样的机会，值吗？”张文龙闷闷的吐着烟圈。

“尽力而为吧！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我微笑着。

“哎，我怎么能和你这样的痴情种成为兄弟！”张文龙苦笑着。

张文龙是在担心我，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在那个陌生的城市，我什么都没有，即使衣食住行的基本问题，或许都是我要面临的困难；我能带走的，只有心中的梦想，只有我和苏溪瑶的感情，还有，就是大家默默的祝福；另外，还有一点令我不快的，就是投的那么多简历，杳无音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