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生遥岸隐,月落半崖阴:硝烟下的浪漫情思
李世民《辽东山夜临秋》原文:
烟生遥岸隐,月落半崖阴。
连山惊鸟乱,隔岫断猿吟。
拙解:
小时候,喜欢看《隋唐英雄传》,便知道了李世民这个名字,不过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却更加喜欢剧中最有侠情的秦琼。后来偶尔翻到了一本《唐诗选》,第一页便是李世民。那时候还不懂诗,只是喜欢读诗时朗朗上口的感觉,于是便把那本书中李世民的诗读了一遍,其中就有这首《辽东山夜临秋》。当然,读归读,依旧不懂诗意,只是知道了原来这个皇帝不仅会打仗,还会写诗啊。后来慢慢长大,便渐渐略懂了诗,也更加爱诗,回过头来,又把李世民的这首诗读了一便。我想,这首诗背后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吧。
唐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初秋的一个夜晚,已与高句丽军血战数月的唐军正驻扎于安市城(今辽宁省大石桥市汤池镇) 外山脚下休整待战,准备向敌军占领的安市城发起进攻。唐军的最高指挥官便是大家所熟知的皇帝唐太宗李世民,这次战役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唐太宗攻高句丽之战。
夜已深,大唐军营更加戒备森严,以防敌军偷袭。此时的李世民在“战区临时司令部”里与众将商议完军情后,便带着几位心腹大将与侍卫匆匆外出了。大战在即,显然,他们没有闲心去散步,他们出去是考察地形去了。
山野中,烟雾弥漫,不远处的河岸隐于雾中,月亮缓缓落下,山崖下一片阴森。忽然,连绵不断的山中传出猿猴的悲鸣,群鸟也因受惊而乱飞不定。
一见鸟飞猿鸣,几位警觉的将军便拔剑出鞘,对李世民说:“圣上,山中恐有伏兵,此处久留恐有不测。”李世民听完笑道:“不必惊慌,我军正严阵以待,谅敌军也不敢轻举妄动。这鸟猿恐是被我军的士气吓到了。此情此景,倒激起了朕的诗兴,待朕来吟诗一首给你们压压惊。”将军们听了,心想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就要打仗了,还想着作诗,可谁让人家是皇上呢,将军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望着远处的群山,李世民沉吟片刻后,随口便吟道:“烟生遥岸隐,月落半崖阴。连山惊鸟乱,隔岫断猿吟。”吟完此诗,李世民问将军们此诗怎么样。“老板”发表讲话,好与不好,属下都得拍马屁恭维,而且说实在的,这首诗写的真不赖。于是乎,当时山上的马屁声拍得震天响,就算山中有高句丽伏兵,恐怕也会被这马屁声吓退。
众将军见皇上竟有此雅兴,便得知其对此次战役胸有成竹,便渐渐放下心来。大战在即,难道李世民心中真的没有担忧吗?或许有,尽管几月血战,唐军一直连战连捷,可敌军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但他心里更多的应该是从容淡定,是战争间隙还带着闲情欣赏夜景的浪漫情怀。
无浪漫气则不能成英雄。面对未知的结局,过度地担忧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尽力安排好该做的事后,静下心来,欣赏一下这烟雾弥漫的夜景,勇敢地等待该来的挑战。
第二天,唐军便对安市城展开了猛烈进攻,但数次进攻都没能攻下安市城。深秋后,由于东北早寒 ,且粮食将尽,李世民不得不下令班师。李世民虽没能攻下安市城,但他依旧是胜利者,因为此战严重损害了高句丽的国力,为之后唐高宗灭高句丽战役打下了基础。
2020年3月4日于大沙河村
注:
(1)据《资治通鉴》记载 :贞观十九年三月丁酉(初一) ,唐军攻克白岩城(今辽宁省灯塔市西大窑镇东之燕州城) 。丁未 (十一日) 李世民从辽东城(今辽宁省辽阳市) 出发 ,丙辰 (二十日) 到达安市城下 ,纵兵攻城。“自将步骑四千 ,挟鼓角 ,偃旗帜 ,登上北山 ,敕诸军闻角齐出奋击”。七月辛未(初 五) ,“上徙营安市城东岭”。丙午 (初十)“徙营于安市城南”,昼夜不息 ,但城久攻不下。九月“上以辽左早寒 ,草枯水冻 ,士马难久留 ,且粮食将尽 ,癸未 (十八日) 敕班师”。
(2)唐高宗总章元年(668年),高句丽政权在薛仁贵、李勣等率领的各路唐军夹击下灭亡。
(3)部分学者经校勘认为《辽东山夜临秋》是《五言塞外同赋山夜临秋以临为韵》的节选,全诗应如下:
边城炎气沉,塞外凉风侵。
三韩驻旌节,九野暂登临。
水净霞中色,山高月里心。
浪帷舒百丈,松盖偃千寻。
毁桥犹带石,目阙尚横金。
烟生遥岸隐,月落半崖阴。
连山惊鸟乱,隔岫断猿吟。
早花初密菊,晚叶未疏林。
凭轼望寰宇,流眺极高深。
河山非所恃,于焉鉴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