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笑是由心盛开出来的

文 | 张小兰(漫)

图 | 网络


要是以前,对于此次沙溪之旅我会在朋友圈发几张美景照,若无其事地配上几句轻松的句子,让大家知道我来大理沙溪旅行了,你们看,我的生活多美好啊!

 

但是这一次旅行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觉得我有必要,也有了这个勇气,向所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敞开心扉,告诉你们:我到底怎么了。也想告诉你们,以前我的笑都是强颜欢笑,而从这次起,我的笑都是由心盛开出来的。

 

很久很久以来,我总是感到莫名的痛苦,以前,我总会为这种感受找到很多现实的理由,好让它看起来更合情合理,然后找个人倾诉、抱怨一番。


有的人会说:哎呀!你就是太悲观了,这没什么大不了,别想那么多就好啦!


这种事不关己的回应让我更加绝望。而有的人会说:我理解你,同情你,这些事确实太糟糕了,那些人确实太坏了,你太无辜了!这样的共情,会让我误以为自己的怨天尤人是对的,从而延伸出更多的怨天尤人或者自我批判。

 

 

当这样的交谈太多了以后,我会发现,这种方法是拯救不了我的,我的痛苦不会因为别人的冷嘲热讽或施舍怜悯而减轻半分,我变得越发迷茫无力,找不到出路。


渐渐的,我不再开口,不再袒露心声,我把它们藏起来,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最后,我骗过了别人,别人看到了一个“快乐”“正常”的我。我一度以为我也能骗过自己,但是最终总会发现,我做不到。

 

当我处于这种状态,笑起来好累,每一声“欢笑”都需要我调动全身力气,笑完之后全身无力、内心空虚,有时候过度的“快乐”会使我全身颤抖、内心恐慌,似乎我这种“快乐”是偷来的,它不属于我。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用掉大部分精力去向别人证明:我乐观坚强、我热情友好、我积极向上......

 

终于有一天,我的精力几乎被耗尽,我所剩无几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让我去承担一份工作和一个日常生活,我真的做不到了。


我不得不放弃工作,甚至放弃生活。剩下的那点力气只够我维持最基本的生存,我得活下去,为了孩子!可以说,当时,只是一个这样简单的理由支撑着我活下来,完全失去了对美好的向往。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身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环境中,我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同时,我又为自己辜负了身边的人为我提供的幸福而内疚。我没有笑,连假笑都没了,也没有哭,哭不出来。脸上只剩下麻木和冷漠。

 

我该怎么办?我去看心理医生,让我吃药让我跑步,我只能呵呵了。我尝试各种自我开导、自我麻痹,但效果甚微。我也尝试去做一些事情,比如参加各种培训、学英语、学教育等等,但我却做不下去,我满脑子全是烂泥!

 

有时候,也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某个物品而得到一种快乐感,但这种快乐稍纵即逝,过后便是更大的空洞感和无力感。我发现这种依附在某人或者某物上的快乐,是非常短暂而无力的。

 

 

后来一些机缘巧合我开始接触到心灵成长。我阅读了很多此类的书籍,有几本对我很有效果。


我曾在日记中写到:“我所遇到、经历、遭受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过程,都只是为了达到那个属于灵魂的伟大目的。当我有了这种意识,哪些负面感受和情绪,都开始变得渺小,显得不再重要。”


的确,当我站在一个这么高的角度去看待人生,确实有好处,我开始重拾梦想,并试着努力去实现它。在这个过程中,我获得过真正的快乐感和满足感。并且期间我得到了家人的大力支持,虽然我的梦想看似那么不符合大众价值观。


我和父母的关系也改善了,夫妻恩爱和谐,孩子健康成长,连以前的朋友也开始有了新的联络,我几乎要相信自己完全好了!


但当那种被打了鸡血似的热情渐渐消退,有个老朋友又找上了我,那就是所谓的“抑郁”。我明白,那些心灵深处的伤口,它们仍然在那里,并不会因为我忽略它们,去追求更高境界而离我远去。只要它们出现,就能轻而易举将我击垮!


很快,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但这一次有了一点点不同,我虽然也处于一个极度悲观和恐惧的状态,但我知道,我值得拥有幸福和快乐,并且我的梦想尚未实现,我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了。

 

 

于是,我打开微信,在我关注的几个大师里找到了那个人——杨力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但最后我的确选择了她。最终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我联系到杨老师的助教,报名参加了在沙溪举办的安心正念家排工作坊。

 

报完名,离开课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担心、在犹豫,怕这一次又是所托非人,但是我必须给自己一次机会。


因为,我身后是那个莫名的伤痛,前方是对快乐与幸福的向往和对梦想实现的渴望。我就这样被前拉后推地来到了沙溪。


工作坊第一天,我看到每个人都光鲜亮丽,笑逐颜开,他们好像是来参加一个party。而我却灰头土脸、心情阴郁。我不由得怀疑: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正式上课了,我麻木而忐忑地坐在那里,刚开始看到别人做个案,觉得他们在演戏,跟我完全无关。老师也带领我们做了一些排列的疗愈练习,但我完全感受不到真实,更别说疗愈了。


但渐渐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做个案,也参与到其中,我开始真实地感受到别人身上的痛苦。当我发现,那些看起来快乐无比的人,其实也带着伤痛,我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好像被触碰了一下。


原来在苦与痛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你是博士还是文盲,无论你是律师还是家庭主妇,都有着同样的苦与痛。


我们虽然痛苦着不同的根源,但那份感受是相通的,我痛着你的痛,你也苦着我的苦,所以人与人之间很容易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真诚的心灵连接,而快乐有时却达不到这种效果。

 

 

 

但我仍然无法打开自己,去连接什么。我想把自己藏在一个安全的角落,不让人看到。杨老师的智慧就在于,她洞见一切,却不说,只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予你最需要的东西,而不是你想要的。

 

上午,杨老师给我的感觉就是忽视我,这不正是我那时所需要的吗?因为我还无法敞开。下午,我在课上向大家透露自己感觉打不开,杨老师立刻为我做了一个小练习,支持我敞开自己,我感受到自己有一点点转变。


那天晚上,我头痛欲裂,夜间沙龙过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什么也没想就睡着了,一夜恶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眼泡皮肿,看起来像是哭了一夜,其实我没哭,因为我根本无法为自己哭出来。

 

早餐过后,我决定为自己做点什么,刚好杨老师坐在门口晒太阳,我鼓起勇气坐到她面前,说:“老师,我感觉不太好,好像来错地方了!”


老师轻描淡写地说:“你把自己裹得太紧了,可以打开一点,松一松。”好吧,那我打开一点吧,于是,我告诉老师:“其实我现在身在一个很幸福的环境里,但我却感受不到幸福,我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老师:“你是可以选的,你可以选择逃开,继续痛下去,也可以选择尝试新的可能性,一个连自己名字都改掉的人,怎么与TA的根连接?(前一天,在自我介绍时,我有提到自己把爸爸取的名字改成现在使用的名字)语毕,不再说话,剩下一个语塞的我。


 


在去上课的路上,老师的最后那句话清晰有力地在我的耳边回响,我坚定地告诉自己:“不!我不要再痛下去,我要与我的根连接!”其实,从报名到那一刻之前,我都没想清楚自己来这里到底要疗愈哪一部分,但那一刻我清楚了。

 

那天,第一个个案时间,我勇敢地举起手,杨老师知道我准备好了,于是让我坐到她身边,开始做我的个案。我不打算分享具体过程,因为我担心自己的任何不当描述,会使人对家排的本质有所误解,所以,我只分享我的个人感受。

 

在我的个案里,我生平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敞开自己的内心,把它呈现在众人和自己面前。正是在这份全然的敞开里,我得以洞见自己、父亲、母亲以及自己与父母关系的本质。


整个过程中,我的感受有四个层次:麻木、恨、爱、感恩。感受之深刻真的无法用言语描述。我的身体强烈的反应让我震撼后逐渐松动、转化。第三、四层次的感受不止存在于个案过程中,它一直延续到此时此刻以及未来。

 

做完个案,我才发现,我需要的疗愈不是打鸡血,也不是同情和怜悯,而仅仅是被看见,被他人看见的同时也被自己看见。我的确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但对于我而言,最大的收获在于我懂得了什么是感恩和敞开。

 

感恩是什么?我以前也追问过,但却从未得到过一个满意的答案。是服务员为你端来一杯水,你随口说出的那句“谢谢”吗?还是伦理道德里呈现出的客套?不是,感恩是,当我能够看到,别人对我的所作所为(哪怕是伤害)的起点,都是出于爱,那感恩便会从我的内心深处升起。


当这份升起的感恩占据我的整个内心,我的内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疗愈,而我周遭的人和事也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


我从未发现原来自己如此招人喜欢,如此让人欣赏,如此有价值。其实,以前的我表达感谢是很困难的,要么不表达,要么做过了头。但当真正的感恩在心中升起,我自然而然地知道如何恰如其分地去表达,而对方也能完全地接收到。

 

关于敞开自己,我想分享的是:如果我从未真正敞开过,我不会知道我从未真正敞开过。如果是在生活中,真正敞开是非常难做到的,但是在家排中却可以轻易做到。只有真正敞开自己,才能看到本质,需要的一切才能够进来。

 

短短三天,我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后,只剩下感恩,感恩老师和同伴的看见与陪伴,感恩三天中的一切发生,感恩生命中的每一个人、事、物。

 

课程结束,我重新回到生活中,刚开始,却并没有如我所料那样欢天喜地、光彩照人,相反,我陷入了一种更加莫名其妙的深深抑郁之中。


但我却不惊不慌,我充满信心。我想有的时候,不是抑郁故意缠着我要刁难我,而是我自己需要跟它再多呆一会,好让自己成长、蜕变。这便是我从沙溪带回来的那份力量。


 

在沙溪的几天里,我真实地看到每个人身上所携带着的那些来自童年的伤口,我看到一个人小时候,那些大人看来不痛不痒的小伤害,是如何去囚禁一个孩子的一生。我们都曾是孩子,我们也终将成为大人。


回家第二天,我终于向老师问出了那个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您做了那么久的家排,您有没有见过有人在家排中面对自己的父母时,是快乐的,或者至少是没有痛苦的?”老师的回答是:“有”。


我以为老师的答案是没有,但是最后却给出了一个让我欣慰的答案。


我再继续追问是怎样的情况时,老师就不再回答了。我想老师的不回答是对的,最后那个问题应该由我自己去思索,去实修,我要如何去成为那样的父母?再次领受到老师的智慧与慈悲。

 

其实我带回的收获和领悟远不止这些,它们在我的心里逐渐浮现,让我受益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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