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经典《骆驼祥子》:是谁“杀死”了骆驼?

老舍,字舍予,中国现代作家,他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他的作品大多取材于市民生活,他擅长描绘贫民的生活和命运,批判腐朽的统治制度。他的文字通俗易懂,让人深爱。

说起老舍,我总会想起他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起起落落,不禁让人为这千回百转的人生,所叹息。一个年轻人,就这么的“死”去了。

《骆驼祥子》它是以二十年代末期的北京市民生活为背景,讲述了善良、富有正义感的人力车夫祥子,在旧社会的剥削下,一步步沦陷,他的生活随之愈加黑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小福子,她的死,带走了他仅存的一丝希望,以致于自甘堕落,祥子最终由淳朴老实之人,变成邪恶的坏人的悲惨命运。

是谁,逼死了祥子?让他从精进向上到自甘堕落?是什么造就了他的悲剧?

这是一篇围绕人物命运所编织的故事,探讨人物,必先探讨社会背景。

腐朽的旧社会,是残害百姓的根本

二十年代末,军阀混战、统治阶级对劳动者剥削压迫,社会可谓昏天黑地,底层的贫苦市民只能生活在痛苦的深渊中。

战争,人心惶惶,穷人为生,劳命奔波。阔人们忙逃命,穷苦百姓为了生计,依旧在战乱中赚点当日的饭钱。甚至在没有人敢出城的情况下,洋车夫祥子在同行怂恿下,心存侥幸拉了车,结果被兵阀连人带车掳了去。十倍的车费,两块大洋没有赚到,反而赔了人和攒了三年96块大洋才买的车。战争,使穷人的生活陷于水深火热中,没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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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是社会的加黑剂,让社会更加黑。抢钱、恐吓百姓,无恶不作。百姓只能心裂了,把一点积蓄换命。

我马上就可以拿你,要是你拒捕的话,我开枪!
把你杀了就像抹个臭虫!拿钱呢,你走你的。
……

试想,哪个贫民百姓受得了这样威胁,他们害怕被官兵残害,深知下地狱的滋味,心里有苦,却不得不双手奉上钱免受牢狱折磨。侦探,是这黑暗社会的害虫,吃掉无力反抗的庄稼。

车厂主的的面目憎恨。

刘四爷人和车厂厂主。为人苛刻,是旧社会的袍哥,后来改良办了车厂。他懂得怎么对付穷人,哪时该紧,哪时该松,自有他的一道。他对祥子表面不说什么,其实心里主意多得很。看不起祥子,但又有时觉得要是有个像祥子一样能干的儿子,也不会那般凄苦。只有一个像男子一样的女儿,因为她,最后把祥子破骂,赶出去。

虎妞是车厂主刘四爷的女儿。长得虎头虎脑,却是父亲的好帮手,一副男人的样子,没人敢娶她作太太,用高妈的话形容:“她像个大黑塔!怪怕人的!”祥子的形容是丑,老,厉害,不要脸!这样的一个人,但她对祥子好,喜欢祥子这个傻大个,设计让祥子走进她的圈套里,一步步在她的掌控之下,骗婚成功。祥子想起她都是可恨可厌,毁了他由乡间带来的那点清凉劲儿,毁了他的人。

军阀、侦探、车厂主们丑恶面目,让这个社会显得更加面目狰狞。而社会是一张关系网,并且由他们编织成的统治网,与祥子形成一种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祥子所处在那个社会,为了生活必定被剥削。

一个又一个堕落的人,用他们的血滋养这腐朽的社会更加的黑暗。想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社会,走出自己的路子,不断地反抗,实属不易。多少人的反抗有了阳光一样的结局?祥子堕落了,但他曾经为了信仰做出了多少努力,无人能体会。

祥子也曾是有信仰,敢于反抗命运的勇士

你有信仰吗?

祥子曾经有过咧。那是金光闪闪的信仰:买车和小福子一起生活到老。

没有读过书的祥子,从农村来到城市,凭着乡村小伙子的实诚与强壮,凡以力气活吃饭的事几乎全干过了,最终锁定了拉车更容易赚钱。于是买车成为了他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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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很残酷,命运更加残酷。为了买车,祥子三次反抗残酷的命运。但凡他读了些书,也不必做这种苦力活,命运也不至于如此悲催。

一抗“困苦”:没有技能,没有生活来源。

赤手空拳,为了养活自己,他找到为之奋斗的信仰,买车。

他来到北平当人力车夫,苦干三年,凑足一百块钱,买上了自己的车。过上体面有车的洋车夫生活。不再是陀螺转,没有自己。这次,反抗命运成功了。生活上了一个台阶,他甚至幻想有一天他也能开车厂子。可希望多半落空。

二抗“兵”,反抗被官兵抓去当壮丁的痛苦生活。他逃离出来,顺手牵走了3匹骆驼,为了买车信仰,卖了骆驼,拼命拉车,省吃俭用攒钱准备买新车。他一直没有忘记他的信仰,他指靠它来改变命运。

反抗兵营生活,他选准机会逃了出来,成功了。

三抗“抢夺”,反抗侦探。辛苦的攒的钱被孙侦探搜去,又回归身无分文的生活。这次反抗,失败了。

这次失败,给祥子的打击是致命的。以至于他开始有些自暴自弃了,没有反抗被虎妞骗婚的命运。但对于信仰,他依旧念念不忘。他要买车,虽然被骗婚,最终跟虎妞谈判,也终于又拥有了车。

命运还是给他当头一击。反抗以虎妞的死卖车开始真正自甘堕落。原本精进上进,不怕失败,到最后自甘堕落,这其中的辛酸泪,只有祥子自己才知道。勇士为自己的生活做战斗,但靠自己的力量,终究没有多大的效用。

失去了信仰,没有了灵魂,等于放弃了自己

虎妞难产逝世,祥子为了办丧事,把车卖掉了。他又成了无车一族,但是这次他的心态不同了。他的信仰,在一次次打击中,终于在小福子的死,而消亡殆尽。祥子没有了信仰,他"死"了,不再上进,不再追求买车改变生活。他成为了一个吃喝嫖赌的恶棍。甚至还出卖别人赚钱。

曾经有信仰的祥子,是年轻有活力的。拉车跑法是好看的,自信的,也不跟别人抢生意,甚至不肯开价,楞头一说,您看着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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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信仰的祥子,浑如行尸走肉。有躯体,没有灵魂。把之前的雇主都欺骗了完了,才靠帮别人做点红白事过活。

没有信仰的人,他的人生没有了方向,生活开始一团糟。你看祥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祥子的人生轨迹,就像波浪线,起起伏伏,信仰曾是他的人生曙光。

可惜他放弃了信仰,他放弃了自己。放弃了人生。

谁能想象这个恶棍,曾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是谁把他变成这样?

祥子传统愚钝的思想,最终造就了悲剧

祥子,温和,诚实,拥有农村的朴质精神,是个善良的小伙子。

但是来到城市,并没有适应城市的生活,个人主义,在城市里,穷途末路。

祥子总想靠自己打出一片天下,买车,开个车厂。个人主义,在那个社会,很难有出路。祥子第一次意识到,人是不能独自活着的时候,是发现他连个可以掏心窝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平时不屑于跟别人交朋友。他像是一股清水,自流一条河道,永远没有汇集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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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祥子性格和想法造就了他最终失败。

祥子是盲目的。在危险无人敢出城的情况,由于别人喊了他“大个子”,他认为“大个子”是一种赞美,心情愉快,便改变主意,答应冒险拉车出城。结果被兵抓了个正着。丢掉了他得之不易的生活。拥有农村人的单纯和天真,却被蒙蔽了双眼。

祥子是愚昧的。他保留着农村的思想,他太害怕失去,正是他的愚钝思想,总是觉得钱像戒指一样,戴在自己手上才安全,所以拒绝了高妈建议放高利贷,也拒绝了方太太的建议存钱生利息,他认为存钱就是一种骗局,在本子上戳几个章,不靠谱。一再而三的失去赚钱的机会。

高妈是个苦女人,但她懂得转变自己的思想,她是聪明的角色,她能在艰苦的环境下,转变适应城市的套路,灵活应变。祥子要是有她的一层想法,也不至于每次被逼得走投无路。

如果他听了建议,至少把辛苦攒的36块大洋存进银行,他的钱还会被侦探抢走吗?第二次靠自己买车的愿望估计也能实现。也不会被虎妞诱骗结婚。

不接受新事物,一个人在一个新环境,如果原地走动,那么势必跟不上社会的脚步。

《爱丽丝漫游奇境记》里爱丽斯和红桃皇后手拉着手一同出发,但不久之后,爱丽斯发现他们处在与先前一模一样的起点上。

“为什么会这样?”爱丽斯大叫,“我觉得我们一直都呆在这棵树底下没动!”
“废话,理应如此。”红桃皇后傲慢地回答。
“但是,在我们的国家里,”爱丽丝说,“如果你以足够的速度奔跑一段时间的话,你一定会抵达另一个不同的地方。”
“现在,这里,你好好听着!”红桃皇后反驳道,“以你现在的速度你只能逗留原地。如果你要抵达另一个地方,你必须以双倍于现在的速度奔跑!”

这是有名的红后定律,由生物学家Leigh Van Valen于1973年提出,来源于1871年Lewis Carroll的文学作品《爱丽丝漫游奇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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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本质告诉我们,如果要有突破,你必须转换思维,付出双倍以上的努力,去跳出原来的圈子。

祥子正是在原地逗留,他不能像高妈一样随着社会转变思想,高妈在奔跑,祥子在原地,落后的个体,所以他必定会落后、甚至消亡。

祥子是固执的。虎妞劝他跟刘四爷道歉,他不,他就是要靠自己的力气。他要靠自己买车,开上车厂,可是一个人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下,想闯出一条生路,着实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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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是目光短浅的,缺少信任的。婚后虎妞,建议买车把车赁出去,吃车份钱,他不,他偏要自己拉车,一方面是为了避开虎妞,一方面他要靠自己。

虽然虎妞骗婚不对,但祥子自己在婚前不反抗,那也就只能怪自己。虎妞爱祥子,教他赚钱之道,可他不听,自己强硬拉车,最后还生病,把虎妞的钱花光了。虎妞难产,祥子不舍得出那30多块钱,最后祥子又一无所有了。如果他当时听虎妞的建议,未必会坐吃山空。目光短浅,个人主义,在那个时代,行不通。

结语

这个腐朽的社会,把一个拥有淳朴,像一个像骆驼一样吃苦耐劳、沉稳憨厚的人,从希望推向失望的悬崖,跌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祥子也曾经是勇士,几次为了改变命运而拼命,最后却没有成功翻盘。他有信仰,信仰曾经是他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他为此奋斗过,开心过,幸福过……可惜,这只是曾经啊!后来没有信仰的他,犹如行尸走肉。

旧社会的黑暗、个人信仰的缺失、将一个人,活生生吞噬了。

你说,是谁逼死了祥子?


(注:图片来源网络,侵权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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