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床“六男一女”

          1997年腊月初十傍晚时分,一辆三轮车载着一位孕妇,和年轻男人前往离家二十多里的解放军医院,路程也不算遥远,些许黑 不过很快就到了,但是医生却说“你这个需要紧急刨腹产,这里做不了需要转院”。无奈之下又掉头去了十几里的妇幼保健院。

          手术顺利进行着,突然“砰”的一声,手术室被黑暗笼罩,“糟糕,断电了” “家属快去买手电筒”

            年轻男人,一路小跑买到手电筒。

        “哇”的一声“是个女宝”手术很顺利。

          我就这么坎坷的出生了。

          “ “宝贝,你知道吗 医院当晚有七台生产手术,七张床,只有你一个女孩,但是爸爸爱你!” 这是后来翻我爸笔记本看到的,当时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家是农村的,爸妈姐弟恋,妈妈26岁嫁给了我爸,相亲认识也属于家庭传统的观念,那时候26岁算是高龄女性了,不结婚很丢人的。我妈比我爸大整整六岁,于是她把她糟糕的婚姻全怪罪给了年龄差上还有我外公的催婚下。爷爷奶奶也老传统,重男轻女 甚至在我出生的时候都没有到医院看我一眼,爷爷只留下了一句话“如果是个男孩,我绝不会让他哭一声” 听听,多么可笑又可悲的言论。

所以,我妈在接下来的婚姻时间里,全用来了生育和养育孩子上。

我家姊妹加上我五个,我也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从小计划生育,出生落地就被带到了外婆家。外婆待我亲,外公是退伍军人  非常严厉,我们很少沟通,家里至今还放着他会来惩罚我们的羊鞭子。

                                  (2)

          记事以来,父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印象是小学五年级了,很奇怪 明明陪伴那么少,明明是陌生的,我却那么强烈的需要他们。我想是因为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会在家里没吃的时候,偷吃味精,对就是做饭放的味精,饿的时候就会倒点味精放在手掌,舌头一粒一粒舔食,感觉特别美味!当然父母也会在不忙的时候来看我,给我买新衣服书包。

            记得有一次,我非要跟着他俩走,他们想了一个破方法,让表哥表姐把我头朝下 抬到了街上,以至于我看不见就不会跟着他们,他们走后我从中午一直哭到晚上,小舅舅的老婆听不下去 强行往我嘴里塞了毛巾 堵住了我的嘴巴,不让发出声音,“太心焦了” 这是他们常说的一句话。因此我也多了一个外号“马虎”

            08年了,终于小学毕业了,可以转学回我那个“渴望的家了”。你越渴望的东西带来的期待感就越强,往往也最达不到你心里的欲求。爸妈长期在工地包活,生活也不算拮据。但是经不起我爸的挥霍。

            初中生活很自然的变成了住校生,周一至周五在学校,周六日就去寄宿辅导班,一点不如在外婆家的生活,从小没有父母陪伴的我,自卑感油然而生让我产生了厌学行为,我从小胃不好,经常吃辅导班的饭,引发胃痛,在我多次电话催促下,父母才百忙之中前来看望我 ,最后的结论是我自己矫情了,饭没有问题。还怪我事多,爱折腾人。

            我是下定决心要私自辍学,离家出走逃离这个家,在这之前我是那么渴望家的温暖,我变得越来越叛逆,在学校结实不良少年,包夜上网,旷课。紧接着就和一个同学逃校出走了。我们找了一个肯雇佣童工的小饭店,干起了洗碗端盘子的活,老板说一个月给我们350元,晚上就睡在楼上杂货间,那是我最快乐的生活,我有时候竟然觉得老板是个好人,待我比父母还要好,我们晚上也会跑下楼拿饮料喝。有时也会担心,家人找到我,还会烧香给店里的关二爷求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很快,家人找到了我,是两个星期后,爸爸开车来接我,他表现的很淡定,没有生气,没有着急,没有心疼,只是在路上淡淡的问了一句 :

“爸爸 在你心里 是不是一个坏爸爸”?

              我哭了,但仅靠一句话让我原谅你们的罪行,休想 我坚持要与他们脱离关系,撕掉户口本把我的名字与你们再也毫无干系,可当时我只是个孩子,斗不过他们,就又被转学了,我变得只有越来越叛逆,我在学校打架,和老师对着干,我就是要折腾他们注意到我,家人也无能为力了 如果这样还是辍学吧,于是我初中没念完就匆匆毕了业。

                                  (3)

                辍学在家待的日子,很无聊也很惊慌,我发现渐渐的家里会来一些陌生人,当时小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到父母会拿着账本计算着什么,有时候甚至,会把大门紧闭让我们不要出声。后来才知道,赌博上瘾的父亲,已经欠了几十万了。我浑然不知,只知道他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凌晨才会回来,紧接着就是父母的争吵,愈来愈强烈,砸坏的家具,和他们疯狂的咆哮,我早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会在他们吵架的时候,跷二郎腿看电视。

                我恨他们,我恨他们尽不好父母的责任,我最恨的就是我爸,好好的生活被他毁的一地鸡毛!他曾扬言,“要麻将也不要我们一家人”

这不像一个人能说出来的话,我也恨我妈,为什么不狠心离开他,还要一次次为他做的破事擦屁股。包括我自己!因为

                  有一天,妈妈哭着对我说“想不想出去玩,新疆我们去哪里待两个月,摘棉花赚零花钱”。

别骗我了,我从小心思就敏感,我知道怎么回事 是家里负债累累待不下去了,但我还是答应了,我和我妈一样懦弱,承担我坏蛋父亲欠下的罪行!

                  那年我才13岁,第一次坐长途火车,好长时间,要有两个黑夜才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几间铁皮房,和一望无际的棉花地,就这样我开始了第一份工作,竟然是和大人一样弯着腰摘棉花,那是几月份我忘了,只知道那里早晚温差大,中午晒的半死,晚上又冷的不行,常常在地里想哭,是因为太想喝一瓶冰可乐了,晚上还要徒步半个小时回住的地方,能吃一碗白面条配老干妈,也能安心的睡一觉,就是上厕所很烦人,随地大小便,让我很厌恶!

                  两个月过去了,赚了大概8000元,我们回去了,我因这段经历也营养不良,又黑又瘦刚发育的我好几个月也没来月经。

                    当是没有很恨他们,甚至多了一份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内心世界太过于丰富 ,以至于想太多,一边消极,一边劝自己要放下,珍惜身边的人。

                                      (4)

                      转眼长大成年了,以为生活总要好起来的,无止境的忍让付出只能换回无底洞,这次我爸改借高利贷了,贷款赌博,我一度让他们离婚,我不需要这样的人做我的父亲!可我妈总无动于衷,说放不下的不是他,而是我们姊妹几个,怕我们可怜没人管。这句话我现在想起来依然很矛盾

                        后来我爸 他常常会手机联系我,用一些肉麻和可怜兮兮的话,让我给他钱。我知道他要干什么 很多次我都给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肯给

我心里那么恨他,却也看不得他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或许我也在可怜他吧,毕竟连我都恨他了,虽然他做父亲失败,但想起小时候,下着雨,他淋着雨背我去看病的路上,逗我笑的样子,每每想起来也会落泪,他明明可以是一个好父亲的。

就像他日记里写的 :“宝贝,你知道吗 医院当晚有七台生产手术,七张床,只有你一个女孩,但是爸爸爱你!”

          或许,在他写下这些字的那一刻,看着我出生的那一刻,这些字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和温暖却在后来又被他亲手摧毁。

人总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现在我爸中老年人了,依然会打点小麻将,偶尔会问我要一些小钱,他的态度越来越谦和越来越卑微,有时候我会主动转给他。以至于不再看见他那样的态度,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动漫波杰克马男曾说过“有时候,家就是个臭水坑,必要的时候 你需要跳出来”

      我想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很多次,小时候也尝试过,可是我也坚持了下来,事情需要人去解决,保持清醒和向上的态度去看待问题,也许你也会有不同的收获!

        现在姊妹们也长大了 有很多时候,一家人坐下,也是其乐融融的,我不觉得我承担的很多,只是我的心我的热情,抛开家,在这个社会上是很难被谁捂热的,童年经历和原生家庭也造就了我畸形的爱情观,为人处事也多了逃避,如果有机会 我也想讲讲我的感情经历,精彩且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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