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东北女人,我虽没有豪迈的性情,但却有着东北女人的豪放,这豪放在喝酒这件事上被我表现得淋漓尽致,年轻的时候喜欢召集三五好友,踩着啤酒箱不醉不归,就算里倒歪斜也要去KTV再来几瓶和着走掉的歌声润着喉。
后来有了爱人有了家庭,老公对我的宠溺也都体现在陪我喝酒这件事上了,我俩经常会弄点小菜,说着不走心的话或者看着开心的综艺,喝着喝着我经常会让他再去给我买几瓶酒再带一袋花生米。
我从没计算过自己到底能喝几瓶酒,因为那对喝酒人来说可能毫无意义,一起的一切开心最重要,曾经的我喝多了不晕也不吐,只是喜欢迷离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里空空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不重要,时而会莫名其妙的笑笑。
后来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喝酒会越喝越清醒,好像两瓶就是我的一个极限,喝到两瓶感觉自己就逾越到了另一个境界,完全不用再喝下去,就已经完全达到了喝酒的目的,好似从凡事中醒来,好似终于可以清醒的审视自己。
昨天晚上难得鹏哥没有加班,带回了一箱啤酒和一堆烧烤,自从有了孩子,我基本没有放肆的喝过酒,当然昨天他也只是为了犒劳自己,所以我连一个属于自己的酒杯都没有,可那又怎样!这完全不妨碍我拿着鹏哥的酒杯,一杯接一杯。
同样是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发现脚边有四个空瓶,鹏哥说他跟我抢酒抢得自己都喝多了,我大脑极其清醒的告诫自己不要问他“为何不给我拿一个酒杯”,心里藏着这个疑问对他痴痴一笑,我说我也喝多了。
我原本以为,我会是他包容照顾的对象,可并没有,他转身就出去抽烟了。
看着桌子上的残局,理智告诉我,一切都没结束,我还得继续收拾,我就这样餐厅厨房转了几圈,把碗碟放进水盆,自己就想倒头就睡。
可是看我妈在一旁捋胳膊挽袖子的样子,我感觉我走回卧室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我就开始在厨房各种刷刷擦擦,虽然有些微醺,但这并不妨碍我做这一切,因为这就是每天要做的事情,好像完全不用思考,干就完了。
一切终于回归原位,我坐在沙发上刷起了抖音,说来很奇妙,鹏哥的抖音我每次看都会一直笑,而我的抖音却总能刷出让人揪心的东西。
昨天我就看到了一个癌症晚期的家庭妇女发的抖音微信对话截图,大体上是她在微信上对丈夫说自己要去做化疗,让丈夫去接下孩子,然后带孩子在外面吃个饭。
而丈夫回她的是,你已经晚期了,就算我卖房子救你,最后也只能是人财两空,孩子的未来也就没有了。希望她放弃治疗,说得感觉很纠结、很顾全大局,可是却莫名的让人揪心。
女人的回答非常懂事,说她去接孩子了,晚上会准备几个拿手菜。那回答恬静淡然,可却不知是参半了多少泪水。
我把这个事讲给鹏哥听,鹏哥告诉我别去看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知道鹏哥的告诫是对的,特别是在我这种微醺的状态下,我整个人似乎都濒临崩溃的边缘,特别的莫名其妙。
我知道我完全代入了那个家庭妇女的心情,我试着让自己跳出整个思绪。
然后就开始做健身操,做了半个小时,一转身发现鹏哥自己已经把卧室灯关了,一个人呼呼大睡。我妈也带着小宝回次卧睡觉了。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那一刻好似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人,然后我就把客厅的灯关了,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任眼泪肆意的流淌。
醉人的眼泪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为何而流,好似心底的那个委屈的小人出来倒水一般,泪水打湿了抱枕。
紧紧的抱着自己,就这样睡在了客厅。
午夜十二点,我却被一个梦惊醒,在梦里我身处一个漆黑的房间,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好似掉下一个深渊,一直向下坠。
我挣扎着梦醒,平生第一次迈出了酒醉踩在棉花上的步伐,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卧室,仔仔细细的塞好耳塞,鹏哥的呼声终于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就这样我进入了真正的夜。
清晨醒来,我终于又可以痴痴傻傻的笑了,可能是因为那个委屈的小孩把水倒干了吧,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了,因为有的人在喝多后会格外的清醒,她还是那个她,不会因为喝酒了就撒手什么事都不做,因为她还是那个她,酒精的作用下会唤醒好多坏情绪,只要有一个星星之火就可以让她在微醺的状态下崩溃,那感觉不是释放,是一种自我的摧毁,当酒醒后,真的非常想摧毁那个崩溃的自我,因为中年妇女怎能轻言崩溃。
日子在我们的不懈坚持下细水长流,我们肩负的、我们面对的、我们要去奋斗的……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们披甲上阵,我们怎么能允许自己柔软呢?
微醺的夜,醉人的泪,就让他们都留在那一个支离破碎的夜吧!